來人是一位銀須銀發飄搖的老頭。身材很高,一雙眸子爍爍放光,穿著一身破舊的灰色衣袍,既不像魔法袍,也和普通人的打扮有所不同,神情肅穆異常。
“小王八蛋,昨天你幹什麼了?”
“昨天?我想想……參加了一場舞……咦,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老騙子你一臉凶巴巴的想吃人啊?”
“舞會……”老頭麵色一窒,飛快地伸手抓過唐恩的手腕,動作之快,令唐恩大跌眼鏡。
“果然是你,好,好……唐恩你終於出名了……”
“喂!老子是出人頭地了,可老騙子你也別激動得渾身打顫啊!你以為老子會帶你享福啊?”
老頭翻了翻白眼,低聲怒嗬道:“享你奶奶個頭,你的小命……唉!”
唐恩不想和老頭繼續糾纏,伸手從兜裏掏出幾個金幣,心疼道:“拿去喝酒,老子現在忙正事,等有閑工夫再找你扯。”
老頭看了看手上的金幣,掃了一眼院子裏的蘇小乙和北倉瞳一眼,低聲道:“走,外麵說去,你個小兔崽子,玩大了……”說著抓起唐恩的胳臂就向外走。
唐恩無可奈何地跟著出來,兩人來到一個僻靜處,老頭表情嚴肅道:“誰幫你解開封印的?”
“封印?什麼封印?”
老頭急了,小聲吼叫道:“就是你身體裏的封印,沒人幫你解開,你怎麼能凝聚精神力?”
唐恩愣了半晌,驀地瞪大眼睛,指著老頭的鼻子,顫聲道:“老騙子,你的意思是我的身體被人封印,所以不能修煉魔法?難怪當初你死活不願意我去魔法學院,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你先說,誰給你解開封印?”
唐恩太了解老騙子說一不二的性格,當即罵罵咧咧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老頭神情百變,喃喃道:“你說的就是院子裏的小丫頭?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祖父親自下的封印,就是太虛山上的一幫家夥也解不了……”
“我祖父?”唐恩臉色一寒,驀地抓住老頭的脖子,冷冷道:“你不是說我祖父是個商人麼?”
老頭意識到說漏了嘴,一臉懊悔地跺腳道:“事已至此,我就告訴你吧,希望你別後悔,本來你祖父想讓你安安穩穩地做個普通人,能安然度過一生,誰知陰差陽錯,你希奇古怪地召喚出一個神秘女人,又奇跡般解了體內封印,命啊!”
唐恩表情有些改變,沉吟半晌,收回雙手。
“你的祖父曾經是大陸的聖域魔法強人,而且是魔武雙修……他也是上一任西威皇帝陛下的首席大法師,後因皇子之間的奪位大戰而被太虛山上的天位們圍攻……身受重傷的他,力斃三名太虛天位高手,連夜逃回家,那時,你才二歲,他臨死前含淚給你下了封印,要我保證讓你做個普通人,子子孫孫不沾魔武……”
“你是誰?和我祖父是什麼關係?我父親……母親呢?”唐恩目光緊緊地逼視著對方。
“我,是你祖父的弟子,奪位大戰中,你祖父的所有弟子和家人都無一幸免,恰好我遠遊……避過一難……”
“你為什麼小時候不在我身邊,卻將我送到孤兒院?
老頭疲憊的一笑,內疚道:“那時,整個大陸都在通緝我,我能活到今天已是奇跡。”說到這裏,他伸手掀開衣袍,指著胸膛上無數猙獰的疤痕道:“小子,你看。”
唐恩緊緊地盯著他胸膛上的疤痕,忽地閉上眼睛,半晌突然開口道:“我要報仇,當年的仇人我一個都不饒恕。”
“孩子,放棄這個念頭吧,當年的仇人就是當今的西威皇帝,還有太虛山上的天位,百萬個你都不是對手啊!”
“如果是前幾天,我會苟且偷生一輩子,但現在……”唐恩驀地大笑,單手抓住天雷錐柄,不屈地道:“不管他是皇帝還是天位,老子一個都不放過。”
老頭長歎道:“你的封印解開,太虛山馬上會有所動作,先不談報仇,你馬上離開達布拉格城,離開西威,越快越好。”
唐恩寂然而立,麵容從未有過的森冷,似乎未將老頭的話聽入耳內,漆黑的眸底卻有一束微不可察的清冽寒芒乍顯即逝,一把抓起天雷錐向老頭劈去。
一道非劍非刀的爆芒瞬間在老頭上空閃現,令老頭大為驚訝的不是天雷錐所散發的無邊能量,而是這道芒影竟是一個牛頭熊身的怪獸,張牙舞爪,撲閃著兩張血翅……
這哪裏是兵刃?分明像是一頭怪獸,一頭擁有無上王者霸氣的魔獸。
“天啊!是……獸王撒拉?”老頭臉色大變,手上閃電般出現一支晶瑩剔透的法杖,手腕輕翻,身周頓時布上一層護罩。
“砰……”護罩被震散大半。老頭臉色煞白,兩隻腳竟被獸王撒拉的強力打擊陷入了泥土之中。
唐恩倏的收回天雷錐,”怎麼樣,我有沒有留在達布拉格城的實力?”
“你不能留。”老頭從喉中擠出一聲怪異的嘶響,眼中似有異彩閃過。
唐恩愣道:“太虛山上的變態天位難道比獸王撒拉還強?”
“如果換過有獨立意識的獸王撒拉,自然比你祖父還要強,足以對抗六個天位高手,但太虛有十二宮,而且它現在受你的拖累,僅能發揮三成不到的原始能力,即使是我,也可以與它鬥上一鬥。”
唐恩緊抿的嘴唇一鬆,頹然道:“它連老騙子你都不能勝?”
“你敢小瞧我?我是一隻腳踏入聖域的人。”老頭雙目一睜,深邃得無邊無際,空明猶如一片悠遠無邊的天空。唐恩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完整豐滿的異度世界,讓人無法自製地驚歎。
“聖域?”唐恩吸了口冷氣,稍後半帶譏嘲地道:“一個快進入聖域的法師膽子小成這樣,也算是個奇跡了。”
老頭子頓時語塞,臉有微紅歎道:“西威帝國有太虛山,北卡萊王國有光明聖殿,遙遠的東海之上有蓬萊瑤池,這三大聖地屹立大陸幾千年,大陸上王朝顛覆變遷,它們卻依然高高在上,小子,一個聖域充其量能抵消太虛十二宮的一宮,況且我還沒真正達到聖域……唉!”
唐恩的大腦立即緊張地運轉起來,小心試探說:“你的意思是,我怎麼努力都是白費勁?”
“以前的確如此,所以你祖父才封印你的魔法豆,”老頭眸底忽又泛起一抹奇異難明的神采,一閃便即消逝,讓人幾疑為錯覺。“但現在,你也未必就沒有可能,雖然可能性極小。”
唐恩尖刻地譏嘲道:“你的意思,我離開達布拉格城,遠離太虛山,就有可能打敗他們?”
“離開是為了壯大自己,遠離太虛山的勢力範圍是為了很好的保全自己。”老頭悶哼道:”你現在本身的實力有限,還不能完全發揮獸王撒拉的隱藏實力,一旦你能百分百發揮它,才有向太虛山挑戰的可能,你別忘記你還有個敵人是西威帝國的皇帝陛下。”
老頭的眼神和以前絕然不同,安然深邃,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亦因為他是祖父的弟子,是他世上唯一幸存的親人,唐恩選擇相信他的話。他極有技巧地問:“你呢?以後會跟我一起,還是一個人繼續東躲西藏?”
“我還有事,暫時不陪你,你記著,在你封印開啟的那天,太虛山就有所察覺,趕快離開西威,走得越遠越好。”老頭忽然道:“那個被你召喚來的女孩,透著無窮神秘,暫時看來對你很有幫助,你好好利用。”
唐恩喃喃道:“離開西威,我到什麼地方去?”
“三天後南加洲府要舉辦新一屆的魔獸爭霸賽,你有了獸王撒拉,可以去爭一爭遺跡森林的〖山麼之匙〗,有了它,你就能進入遺跡森林……”
“魔獸爭霸賽?遺跡森林?在什麼地方?喂,我去遺跡森林幹什麼呀?”唐恩急道:“說清楚再走,老騙子……我在什麼地方能找到你?”
“遺跡森林……和你祖父有關係,你去了就知道。這本書現在可以交給你了,你收好,它是你祖父傳下來的,雖然沒人練成,你可以碰碰運氣……”老頭子說著人已走得老遠,遠遠的撂下一句話,“我會來找你的。”
“我祖父傳下來的?”唐恩興奮地翻開了第一頁。〖擒龍鬥氣〗?擒什麼龍……東海蓬萊瑤池的龍嗎?”
“擒龍鬥氣分黃土鬥氣、白水鬥氣、紫木鬥氣、焰火鬥氣和黃金鬥氣五個等級。每一級按鬥氣的精純度呈現不同的色澤……”
再往下看時,唐恩頓時傻了眼。
“所謂鬥氣是由體內積蓄的力量形成的,用意誌去控製,將肉體的機能發揮到及至,從而發出的物理能量。與魔法靠精神力去獲取元素來說,迥然不同。相同的是,時間漫長。而擒龍鬥氣則更漫長,對肉體的要求極高,建議一般人不要嚐試,否則後果自負。”
當他正準備將書扔開之時,眼角卻被另一段話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