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永琪其實根本沒有思考他的問題,便把這個疑問脫口而出,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福康安溫熱的氣息,調笑的語氣,然後是晚上學士府小院子裏福爾康著急的解釋。
福康安並不知曉永琪矛盾的心理,隻以為他這是害羞不好意思了。更是起了逗弄之心,越靠越近,幾乎是把自己的唇貼在他的耳廓上輕聲低語:“明日是什麼日子?”
永琪猛地一把推開他,本來心裏就煩躁,再經他用這樣親密的方式提及明日這個日子,永琪就更加惱火:“明日是二十一,我額娘的祭日。”
雖說永琪並沒有見過她這個莫名其妙短命的額娘,不過,畢竟是這個身體的親娘,起碼的尊敬還是必要的,每年,愉妃的生辰或是祭日,永琪都會去她曾經的寢宮永和宮待上半日。永和宮在景陽宮的北麵,離得並不算太遠。是真心掉念亡母也好,作秀給別人看也罷。這些年來永琪也從未忘記過。
福康安知道自己的動作有些過了,尤其是在提到他額娘的情況下。便輕拍著他的肩安慰道:“明日一早會來景陽宮的除了格格還有福家兄弟。所以如果你想避免麻煩,最好早些去永和宮。”
永琪沒再多說什麼,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我累了,你走吧。”
搭在永琪肩上的手輕輕一帶,把他整個人摟進懷裏:“我不想離開了,怎麼辦?”
永琪怒了,推開他大步走出書房:“那你就在這兒歇著吧。”
福康安在他身後苦笑搖頭:“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第二日一早,永琪趁著福家兄弟還沒有來景陽宮。他便早早的往永和宮去了。
永和宮自愉妃往生以後就一直也沒有人居住。但寢宮內的擺設家具一樣沒變,時常都有宮人收拾打掃。屋裏雖是冷清,卻還算的上幹淨整潔。
永琪輕輕推開窗戶,倚著窗邊坐下,觀察遠處景陽宮的情況,先是福家兄弟一臉憂慮走進去,然後是小燕子一身小太監裝扮緊隨其後。永琪樂得清靜,看他們能想出什麼對策去應對皇上皇後的責難。自己幹脆就在這永和宮裏待到吃午飯再回自己寢宮。
坐在窗邊兒,暖暖的朝陽灑在身上,不知不覺間永琪便趴在一旁的桌案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他做了個夢,亦真亦幻,清晰飄渺。黃沙大漠,蒼莽雪野,戰馬嘶鳴,單刀紅纓。福康安白衣銀甲,盡管周圍屍橫遍野,他的銀甲,他的長劍卻沒有沾染一絲血跡。他的眼直直的望向自己,冷冽的眼中有一絲淒涼,堅毅的麵龐也有著些許哀傷。
永琪覺得自己懷裏似是抱著個人,粘稠的液體沾濕了他的戰袍,流淌在自己手心。他想低頭看個究竟,卻被肩上一下一下有力的拍打吸引了注意……
永琪緩緩睜開雙眼,回過頭去,差點兒沒嚇得直接摔到地上跪著。
“皇,皇阿瑪……”然後猛地清醒過來,跪在地上行禮:“兒臣恭請皇阿瑪聖安。”
“起來起來。”乾隆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困了就回你自己寢宮睡去,在這裏趴著容易著涼。”幾句話依然不失帝王的威嚴,語氣裏卻夾雜著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愛。
無論如何,今日是他額娘的祭日,自己的阿瑪還記得來這永和宮看看,已經是莫大的安慰,剛才那一番話說得永琪心裏卻也是十分溫暖的。
“永琪,你額娘也去了好幾年。朕都少有來著永和宮看看,轉眼你都長大成人,在國事上也可以幫著朕排憂解難。”萬歲爺開始和永琪有的沒的閑話家常,後者一頭霧水,實在是不解皇阿瑪的意圖。
乾隆接著道:“上一次兩淮鹽引的案子,朕知道你遭遇了危險,所以盡管傅恒求情,高恒卻也是殺無赦。有膽量動朕的兒子,就要承擔後果,付出代價。”
永琪擦了把頭上的冷汗,敢情高恒必死的原由在這兒呢。可是自己被高恒父子派人刺殺這件事情隻有自己和福家兄弟知道。呢麼又是誰多嘴透露給皇上的。永琪心裏以為是福康安,不料,乾隆卻給出了正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