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這種時候一個個全都耐不住寂寞。
生怕臂裏不吐出幾個名牌來,會被人看不起,被人笑為老土、落伍者。
衣服對我來說是不存在名牌的,穿在我身上的東西就是名牌,夏奈爾抬高不了我,同樣國內的雜牌也貶低不了我。我的文字構成了我的獨特品牌,我穿什麼我都是趙凝,那個寫過《一個分成兩瓣的女孩》和《冷唇》的趙凝,重要的是,我的書全都是名牌。
我驚訝於某女作家,在寫做愛前先要寫一筆她穿的內褲的牌子,並且還要注明是多少錢一條,我總覺得有這個功夫,再熱的激情也被放涼了,你在那兒喋喋不休敘述你穿的內褲是什麼牌子的,它多麼有名,在多麼高級的商店才能買到,可是,你的身體又是怎樣的呢?它是不是一流的呢?要使你的身體成為一個“名牌”才行。
我曾經看到一個無聊記者對女作家進行“名牌”訪問,問題都是一樣的,什麼“您平時用什麼牌子的口紅”,“什麼牌子的香水,”“衣服喜歡穿什麼牌子的”,且不說這些問題問得俗而又俗,單說我們的女作家的表現,就夠俗的,平時口口聲聲談什麼“女性主義”,可到了這種時候一個個全都耐不住寂寞,生怕嘴裏不吐出幾個名牌來,會被人看不起,被人笑為老土、落伍者,我們的女作家也不想想,這類同樣問題他會去問男作家嗎?我看男作家的小說裏也塞進不少名牌嘛,什麼“黛安芬胸罩”之類的,男人知道胸罩的牌子一定是從雜誌廣告上看來的,而不可能是在他與情人做愛前讓她脫下來細細研究過,研究完了再辦事。
看到整版的女作家在談什麼CD口紅,什麼夏奈爾服裝,真覺得很假。有這個必要嘛,生活中是什麼樣子,就老老實實地說出來好了,我們穿的是棉布襯衫,幹嘛硬說它是夏奈爾的呢,作家整天在家呆著,就算她滿身名牌,武裝到牙齒,又給誰看呢?
我拒絕告訴別人,我穿什麼牌子的內衣。
我不想把太多心思花在衣服上。因為我覺得,身體比衣服重要。寫作比身體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