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東市,小姑娘,可是新來的?”
她也站了起來,收拾收拾自己的裙釵,依舊用我聽得不慎明白的口音說道:
“看你摔下來的地方,你住第二回廊區啊?”
“不,不是的。”
我搖了搖頭。她隨後笑了,不由分說,牽著我的手便帶著我往人群外走。然而,她還沒走幾步,被我砸壞遮雨簾的那家店家裏,唰的一下丟出一把剔骨刀,在那中年婦女下意識的鬆開手之後,靠在屋子門口的,一個正抽著水煙,身姿豔麗的女子扭著水蛇腰就走了出來:
“麗姑,你要拐賣兒童傷陰德,我是管不著,可你在我的地盤上做壞事,我可就不得不管了啊。你難道也想永生永世進不了這雷月坊嗎?”
“多,多管什麼閑事!”
口音一掃而光,那名喚作麗姑的女子響指一打,那身樸素衣服搖身一變,同樣光彩奪目了起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是什麼勾當,五十步笑百步,咱們誰也別埋汰誰。”
話雖如此說,麗姑撥開了重新圍起來看熱鬧的人群,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
——啊咧……發生了什麼事?
“小姑娘,沒有人告訴你,不要隨便跟別人走嗎?”
我還在發愣,鼻子忽然被豔香淹沒,隨後身後一緊,我就被那美人用煙管勾著衣領,往豬肉店走去。
——所以,這算不算也是隨便跟別人走?
“過來,我有話問你。”
“……哦。”
我也掙脫不了,隻能老老實實的走進店裏。倒是破讓我意外的,豬肉店裏收拾的挺幹淨的,剛才氣勢洶洶而來又氣勢洶洶而去的豬肉店老板看了我一眼,轉頭從爐火正旺的烤架上拆下了一串烤肉串,凶神惡煞的遞到我的麵前:
“給!”
我嚇一跳,幾乎是含著淚水的接過了烤肉串,沒有節操的偷偷聞了一下,口水喇子差點來不及咽下。
“小姑娘,別怕,阿勝他就是長得壞了一點,人不壞。”
美人倒了一杯酒,又把一杯熱可可放在了我的麵前,風姿綽約的坐下,霸氣的開口道:
“我叫雷月,你可叫我月姨,是這家豬肉店的老板,阿勝是我的式神,我負責的是東區D-12區雷月坊。你叫什麼名字,和神無大人是什麼關係?”
“我……我叫穀雨。”
我立刻老老實實的回答,隨後側頭想了想,
“神無大人……是誰?”
“誒,你不認識嗎?”
月姨一口煙嗆住,忍不住咳了起來,好半天,才上下打量了我半天,
“那你身上有他的印記你不知道嗎?”
大約是我不斷上下找印記的樣子太蠢,月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酒也推到了一邊,笑眯眯的問我道:
“吼……你是新人?”
“恩……是的……”
我點了點頭。
“多大了?”
“九歲。”
“從哪裏來的?”
“……”
就像是做家庭調查一樣,一問一答之間,直到月姨幾乎是什麼也問不出來了,她才拿起煙管深深的吸了一口:
“說真的小姑娘,就算是這裏不是東方家,隨便就告訴陌生人自己的姓名出身是不對吧?”
她隨即湊到了我的耳朵邊,有些刺鼻的香氣惹得我幾乎要打噴嚏,
“告訴你一件事情吧,隻要知道小姑娘你的姓名和出生年月,別說小姑娘你了,生生世世,隻要我想,你和你的世代可永遠逃不出我的手心了。而能做到這件事情的,東方家百萬之眾,至少半數,甚至如果是像我這種級別的,可以做的更加狠絕,你懂嗎?”
“……恩,我懂了。”
忍住吐槽“一開始不是你先問的”的心情,我認真的反思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你啊……什麼都不懂。”
——啊咧?這句話為什麼聽起來似曾相識?
“算了,小姑娘,算你運氣好,這次被我碰上。東市雖然比起西市安全許多,到底魚目混珠,你這樣呆呆傻傻的,又是一個人,被賣了都不知道,”
月姨又吸了一口煙,沉默了許久,忽然笑了一下,
“算了,我自己也沒什麼立場說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