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在月色下,良夏的臉看起來也紅的可怕,以良夏這驕傲的小脾氣,這幾句道歉他一定鼓足了勇氣吧。
“吼……”
我故意拉長了調子,看著良夏。
“你要幹嘛……”
良夏下意識按住衣襟的樣子活像是一個被調戲怕了的小媳婦,本魚惡霸二話沒說,直接撲了上去,他一個沒站穩,我們兩個直接撞倒在地,因為良夏被我壓著,他頭撞地的聲音特別響,聽著都覺得疼得慌,
“……”
我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良夏,他的暴怒在爆發之前被他狠狠的咽下,看著他別過頭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我都有些擔心他要憋出內傷了。
“喂,良夏。”
“幹嘛?”
“對不起。”
“……”
“以後,請你多指教了。”
“……知,知道了。”
良夏反手掩住了他的嘴巴,隨後一把推開了我,坐了起來,理了理他的衣服,
“小魚兒,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好啊。”
我笑眯眯的坐著他的身邊,看著他,沒兩秒,他便立刻別過眼睛。良夏看著人小鬼大的,內心一片純潔,特別容易調/戲。
“逃吧。離開這個東方家,趁你還有機會!”
“……啊?”
月光下的良夏一臉嚴肅,就算是我,也不敢做出頑皮的口氣,隻能愣愣的反問道。
“這個東方家就是一個泥沼,我們所有人都已經逃不走了,可是你還沒有,我不希望你也變成像我們這樣麻木不仁的怪物,所以,逃吧。”
在確定了良夏並非開玩笑之後,沉默了很久,我才緩慢的開口:
“可是,良夏,我能逃到哪裏去呢?我才隻有九歲,如果不能依附著什麼人的話,我連長大的機會都沒有。自……很早以前,我就沒有其他選擇了。”
良夏灰褐色的眼睛盯著我,他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可是我能看得出來,他的眼睛裏有很多情緒的起伏,可是他依舊什麼也沒說,我們就這樣沉默著,直到月色被薄霧所攏時,他忽然歎了一口氣:
“好吧,我知道了。小魚兒,那我給你一些忠告吧。”
我坐直身子,鄭重的聽著。
“你剛來東方家就在清歡宮裏待著,這裏有清歡大人,所以你被保護的很好。可是在學院裏就不一樣了,就算是有清歡大人和世界在,學院本身有著獨立的社會形態,如果學院想要做些什麼事情,清歡大人和世界甚至我都可能來不及救你。”
“我明白了,我會謹小慎微的。”
“那裏,是你再怎麼小心,也不一定能保全自己的。”
良夏看著我,眼睛裏寫滿了擔心。
我想了想,直起身子,抱住了良夏:
“良夏,我在孤兒院生活了四年。雖然我不知道學院的生活是怎麼樣的,相信我,孤兒院不會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勾心鬥角的地方來的好過一些。不聽,不看,不說;繞開了人群聚集的地方,亦不獨行;相信人,又不要太相信人,隻要是有人在的地方,這些準則就一定不會是錯的。更何況,良夏,不是還有你在嗎,不用擔心了。”
“你……”
良夏好半天之後才輕輕推開了我,
“你別總是動手動腳的。”
“可是良夏你真的好可愛呢。”
我笑眯眯的道。
“砍了你。”
我勾著良夏,他嘴上雖然說著威脅的話,卻並沒有動手。
“關於蒼猿大人的事……”
“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是,我要和你說的另外一些事情。”
我的斬釘截鐵讓良夏看起來又是一排黑線,他隨後才說道:
“那個人,家主,他找你了,和你說了一些事情吧。”
“……”
“聽好了,整個東方家,你絕對不能相信的人,就是他。他已經活得太久了,已經沒有人心了。”
看著我打了一個寒蟬,良夏丟給了我他的那件大氅以後,順便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白癡,比喻,我說的是比喻,他當然還是人,從生理學說。”
“良夏……你看起來很恨他。”
我將大氅展開,圍在了我和良夏的身上,又抖了抖之後,才說道。
“東方家裏幾乎沒有不恨他的人。他從來不會說真話,隻會笑眯眯的,將我們蒙在鼓裏的,送上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