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雲藏山一別,世界就是我一直很想見的人,我每天每天都攢了很多很多的話想要和他說,不管是有意義的,還是沒意義的。可是真的見麵了,我卻忽然不知道說些什麼了,我和他坐在廊下,他不言我不語,就這麼幹坐著。
“為什麼不吃?”
很久以後,世界忽然問道。
“蛋糕,看起來很貴,我想拿回去,給良夏吃。”
“……他?”
世界看了一眼我,正好與我四目相對,他顯然愣了一下,立刻轉回頭,
“你和他是朋友嗎?”
“說朋友太抬舉我了,良夏幫了我很多,應當稱作是恩人吧。”
我抱著欄杆,能和世界這樣普通的聊聊天感覺也不錯。
“惡童也有這麼好心的時候嗎……”
世界的話比起是諷刺,聽起來更像是一種悲傷的哀歎。良夏平常嘴是壞了一點,但是人不壞,為什麼人人都叫他是惡童呢?我剛開口想要問,可是世界已經搶先一步說道,
“你吃吧,他不缺你這一份,以後我會再送一份給他的。”
“……恩。”
我本想說些什麼,好半天,點了點頭,拿起了其中的一個,輕輕的咬了一口。果然,蛋糕綿軟,甜分恰當,和我之前在孤兒院吃得近過期的蛋糕不一樣,我手裏的這隻,每一口,在我吃來都滿滿的是金錢味。
“學院的事情……我聽說了……”
“……恩。”
我期待著世界說些什麼來安慰我,可我又害怕世界說些什麼安慰我的話。
“對……”
我最害怕的就是世界說出道歉的話來,明明不是世界的錯。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迅速的截斷了世界的話,認真且大聲的喊道,幾乎像是為自己打氣一樣:
“世界叔叔,我喜歡你。”
我第一個字剛說出口,我就已經想要給自己打一個嘴巴子。莫名其妙的,我這是做什麼?!這和我想要的告白場景一點都不同啊——雖然我也是沒想好到底在哪裏和世界告白。
……完了,世界一定覺得我被打壞腦子了!
“……我也喜歡你啊。”
世界顯然愣了一下,低頭看著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
“不……不是的……”
世界的手涼涼的,讓人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我低下頭,輕輕的嘀咕了一句:
“我對世界叔叔的喜歡……是想要成為你的新娘的那種喜歡……”
“……”
“世界叔叔!”
我抬起頭,我知道我的臉已經燒到不行,不過我覺得有些事情,現在不說,以後也找不到更好的機會來說了,我幾乎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的,抓著世界的手,認真道,
“世界叔叔,我知道我現在還是一個小孩子。我知道你心裏有一個很厲害的姐姐。但是,拜托你,等我十年,十年後,我一定會成為不遜色世界叔叔心裏那個姐姐的好女人的!”
第一次,世界麵對我發自內心的笑了,他好看的眉眼彎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我手的溫度傳染了,他總是冰涼的大手裏,有了一點溫度,他很久之後,又摸了摸的腦袋:
“小魚兒,你現在就已經是一個很好的女人了,你不用成為其他人。”
“……真的嗎?”
“恩。”
我愣愣的看著世界,人生所有的羞恥心在此時瞬間爆發,我覺得我可以直接在木廊上挖出一個洞來。
“小魚兒……你能告訴我,你喜歡我哪兒嗎?”
我偷偷的抬起頭,看著世界。我總不能說,自雲藏山一別後,我總是夢到他,夢到他獨自一人走在滿是煙雨的無人長街上,就好像,如果在不挽留他,他就要消失在那片水汽氤氳的霧氣之中。
若我真的這樣和他說,世界會覺得我如此的不自量力和惡心吧。
咚。
我還沒有想好措辭,不遠處有幾乎不可察覺的落地聲,世界幾乎是立刻轉身,一把短刀也即時出現在了他的手裏。下一秒,轉角,披著黑色大氅穿著白色深衣的良夏就出現了,他走得很快,可是在看到我和世界的一瞬間,卻顯然遲疑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
世界問道。
“黃昏鍾要敲了,我來接小魚兒回去。”
良夏老老實實回答道,說實在的,我有些意外。
“清歡大人是小魚兒的監護人,在清歡宮裏她就算是不回去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