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先翻印刷品,立刻挨了當頭一棍。那上麵都是剪報,新加坡的,不過用的是中文。最前麵說的是什麼?三年前的,某先生和某小姐訂婚了,很簡單的這麼一則婚訊。不過某小姐姓林名淑芳,是某殷實商人的千金小姐;某先生跟她門當戶對,在父親作為大股東之一的某集團任高層,姓陳名路。
沈婕手指定在紙上,要深呼吸一口,才能往下翻。三年裏,他們的報道不多,但既然是商業圈裏的人,某些場合總要聯袂出席,某次都很恩愛,媒體在同一段落裏提起某人和某人時、語多諷刺,一談到他們,總是客氣而欽佩。
不管怎麼說,三年的訂婚也有點長了,後麵的剪報有提到“陳先生”在S市砥柱中流。婚期何時、婚後是否分居?林家表示嫁家隨雞,女兒可能會跟女婿在S市定居。會否擔心準女婿在S市打野食呢?嗬不怕不怕,林家女兒的表妹證明,準姐夫潔身自好,她跟他到S市當秘書,首尾最清楚。
這位表妹是Virginia。
最近一張剪報,陳姑爺在慈善晚會上拍下一幅畫送給未婚妻,首次明確,婚期可以開始訂了,也許就在今年。
新加坡之報紙,八卦起來非我國小報能望其項背,而且圖文並茂,八得比明星還精彩。有一張圖片正是陳路在晚會上舉牌,沈婕坐在他旁邊,切到半張臉,不知是不是鏡頭角度問題,模糊變形,像個鬼。
沈婕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原來如此黯淡可笑。
那紙盒子裏又裝的什麼?骷髏頭麼?沈婕鎮定的打開,看到一片圓圓的銀製品,拿起來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眼前像有黑星在跳,老看不清是什麼。
最後她才弄明白,這是半爿銀粉盒。盧樹鳴拍的那件嗎?也許。
她撥了盧樹鳴的號碼。
大約四五聲之後,線通了,盧樹鳴聲音很愉快:“收到了?”
“解釋一下。”沈婕冷冷的。
“證明你的新獵物也不怎麼樣啊。他未婚,這點比我好,不過也快跟我一樣了。我打包票他不會解除婚約跟你結婚,你信不信?他如果這樣許諾你,比我還惡劣,存心打算拖垮你。”
“不勞你費心。”沈婕覺得受到了傷害。陳路其實根本沒有向她許諾、甚至暗示過什麼,但誠如盧樹鳴所願。她仍然深覺被背叛。
盧樹鳴放軟口氣:“就算他肯養你,又怎麼樣呢?他父親是股東不假,陳家家教嚴格,他除了工資和一筆信托基金外,沒有什麼可動用的款子。這幅畫,還是他奉家裏長輩的命,送到林家去的。他一點自主都沒有。”
“你知道得真清楚。”沈婕再次冷哼。
“當然。都是圈子裏的,誰不知道誰。”盧樹鳴答得輕閑。
什麼圈子?“豬圈!”沈婕口出惡言。
“好好。”盧樹鳴倒是從來沒跟她發過脾氣,“我呢,父母的產業就是我的產業。我十幾歲就跟著老爸作生意,現在我自己名下的分公司我自己當家。我有錢養你。什麼時候肯見我,我把那半爿盒蓋給你安上去。”
“你很閑啊?玩這種遊戲!”
“當然不閑!”盧樹鳴聲音放低,“不過對於你,我永遠available。”
這不假。他要是不想睬她,她主動找他多少次,他也可以忙得找不見人。一個人聯係得上與否,不在於他多忙,而在於你在他心裏有多重要。
“不離婚就免談!”沈婕掐線。
生氣?非常!氣盧樹鳴一點都沒有要跟她結婚的意思,氣陳路一開始沒有跟她表明立場、反而引她遐想。
轉念一想,這又算得了什麼呢?她本來就不是靠傍個男人賺飯吃的“撈女”。這些年,她打扮得像個淑女、工作得像頭牛,而公司確實回報了她,短短時間內,要把她一升再升呢!她查過了,深圳分區的經理職位果然空缺,在公開對外招賢,目前還沒招到人,是由陳路遠距離代管的,長期如此不是個事兒,看來是打算內部把她調過去了。
沈婕有信心過去接手,哪怕累脫三層皮!她並且相信那個職位收入之高,想必很快可以讓她在當地首付買套房了,隻要她忍住別老是買上萬的包和鞋……
至於半爿盒子?他自己留著吧!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沈婕貢獻給了家裏——對付沈妙這個家裏最大的麻煩。
沈妙還是油鹽不進、裝聾作啞,沈婕在QQ上狠狠勸了她一頓、罵了她一通。看了看外麵的夜色,忍不住拿起手機,給謝青桑發條消息。
這個夜晚,盡管沈婕和蘇飛過得不太一樣,但她們不約而同給謝青桑發了條類似的消息:“我是什麼都不知道啦,不過有萬一的話,記得叫對方戴套套哦!防孩防病防艾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