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的心中飛速的計算著。他現在不止是在思考四個妖獸妖修的法器,他還在為天蠻戰士,秀兒等妖修設計法器。
坤蜀看著詹讓的劍鞘,觀察了許久,也沒有動手。
“這個……坤蜀大妖修。”詹讓的階別已經相當於靈修中的大妖了,可是在陰魂靈修麵前,還是不敢造次。陰魂靈修在普通妖修的印象裏,比靈氣靈修強大得多,還有許多匪夷所思的手段。詹讓敢挑戰靈修,卻不敢觸怒陰魂靈修。
被靈修擊敗,最多是個死,陰魂靈修要是發怒,會把你轉化成陰魂。盡管這對陰魂靈修來說意義不大,但是永久的折磨,是誰也不想承受的。
“這劍鞘,不適合你。”坤蜀終於說出了一句金貴的話來。
“我知道,可是……”
“這裏麵的力量,充滿了負麵的情緒,而你這個妖修,天生樂觀。所以你一直沒有努力晉階,晉階之後。這法器就更加不適合你了。”
詹讓一愣,他沒想到,一個靈修也能從法器上看出這麼多的東西。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詹讓被坤蜀的神態吸引住了,坤蜀十分專注的看著這劍鞘,完全沉浸了進去。
坤蜀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詹讓,心神還全在劍鞘上,他開口道:“你敢信任我嗎?”
“有什麼不敢的?”詹讓聳了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那好吧,我們現在就開始。”坤蜀說著,張口吐出他的轉生火焰,將道生交給他的材料包裹進去。這些材料他也沒有特別的分配比例,很快就在轉生火焰中形成了一個劍胎。這劍胎不斷的變幻形狀,最終的大小已經明顯的十分契合詹讓的劍鞘了。
和道生煉製妖獸妖修的法器不同,坤蜀煉製的劍胎,通體都是鬆紋的,沒有預留木質握把的位置。綠油油的轉生火焰散發著陰寒的氣息,越來擴展的越大,最終向詹讓包圍過去。詹讓手指略顫了一下,沒有反抗。
他選擇了信任道生,而不是信任坤蜀。如果道生想對付他,隻需要在冰封之後,就可以隨意將他蹂躪,哪怕是想把他變成陰魂鬼怪,當時詹讓也無法反抗。
另外不得不說,坤蜀的誘惑也太大了。這劍鞘他不會放棄。但是用這個劍鞘做法器,又會影響他煉體之術的修煉。
轉生火焰將詹讓包圍起來,涼涼的,並沒有想象中的痛苦。
坤蜀麵前的劍胎在空中靈動的鑽入了那古樸的劍鞘中,發出清脆的一聲。詹讓的心也涼了下來,他伸手,握住劍胎,拔出,看到劍胎上已經多了四十餘道痕跡。
那是他煉體之術的根源,也是他內心的秘密。
劍胎依然如泥般柔軟,在不斷的變化形狀,詹讓癡癡的提著劍胎,心神飛回到了童年時代。
他的童年前半截很幸福,父親是一個強大的戰妖,為一個萬妖王效力。詹讓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及其富裕的環境裏,而且他懂事的年紀很早,在他可以走路的時候,就學會如何握劍了。
直到有一天,萬妖王的繼承妖修觸怒了一個靈修,被當街殺死。詹讓的父親保護不力,被萬妖王遷怒。後來設計殺掉了。
詹讓清楚的記得,父親喝下毒酒之後,明明還有反擊的力量,卻隻是握著劍,沒有將劍拔出。父親所有的力量,都灌入了這劍鞘之中,那四十多道痕跡,是父親一生煉體之術的精華。
憤怒的萬妖王將父親碎屍,法器也丟入湖中。年幼的詹讓躲了起來,逃過了搜捕。他在湖底撈起了父親的劍,卻發現,那把長劍已經碎成了粉末,隻留下了一把充滿悲憤的劍鞘。
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萬妖王不敢去找靈修的麻煩,詹讓的父親就成了泄憤的缺口。
詹讓開始了輾轉流離的生活,日子過得異常艱辛,當時,他也不過是八歲的年紀。他當過傭兵,盜賊,保鏢,打手。也在賭場這樣的地方混過,直到他遇到了自己的煉體之術師傅。
那之前的記憶,詹讓一生都不想再去回憶,現在在坤蜀的轉生火焰之中,卻清晰如畫的重現了。
“我隻想……快樂的活著,父親……”
詹讓提著劍胎,眼淚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一滴滴的落在劍胎上。清澈的淚風化作風汽,滲入劍胎之中。
“那就、快樂的活著吧。”坤蜀從詹讓的手中接過劍胎。劍胎上的四十多道痕跡淡去了,形成了奇異的靈紋,遍布劍身。
隻是幾滴眼淚,已經足以讓劍胎定型。
長劍如雪,還有幾分晶瑩。美麗的靈紋之間,有淚痕一樣的紋路,順著劍脊,向劍尖處流淌。
“可以了。”坤蜀的聲音喚醒了詹讓,他隨手擦去眼角的淚風。
“這就行了?”
“還有一些,需要道生做完,我不適合。”坤蜀放下長劍,長劍的護手上,是獨特的死靈花紋。
“詹讓,快謝謝坤蜀靈修。”道生停下了法器的煉製,開口了。
詹讓有些疑惑,他正生氣呢,這個陰魂靈修,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喚醒了自己內心深處不願意觸碰的記憶。在兩個男妖修麵前流淚,這讓他感覺十分丟臉。
“這是心血煉術,很耗神的。劍身代表了過去,劍柄代表了現在,你要把握現在。才能不被過去所左右,用劍去獲取未來。”
道生說的是法術書籍上看來的話,不過十分適合現在的詹讓。
詹讓悚然而驚,他表麵上縱情享樂,實際上根本沒有忘記那些過去。就算他回頭偷偷刺殺了萬妖王,依然無法擺脫童年的陰影。
忠誠有什麼意義呢?到頭來,父親落得什麼結果?他不懂,父親為什麼不反抗,既然明知必死,也要拉幾個陪著下地獄的才對。
後來他懂了,但是一直不去深思。父親死後。萬妖王並沒有花太多的力氣去找他的下落。如果父親臨死爆發,殺死萬妖王,那萬妖王家族的妖修必然會用一切的力量找到他,讓父親的血脈徹底斷絕。
或者說萬妖王也後悔了,後悔殺死一個忠誠的屬下,卻換不回兒子的性命。
“坤蜀大妖修,十分感謝。”詹讓垂手而立,在雲流大妖皇麵前,他都沒這麼規矩過。
“不必謝我,是道生讓我做的,我隻想盡量做得完美。”坤蜀虛弱的回答。方才他用最短的時間煉製了他一生中最為得意的法器,幾乎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
“我需要休息,你要保護兩個妖修,這劍,你拿去吧。”坤蜀把長劍交給詹讓。
“坤蜀大妖修,請您為這把劍命名。”
“這是雲流的方式嗎?”坤蜀聲音冰冷,嘴角略微翹了起來,他略一思索,道:“就叫淚痕吧。男妖修不是說不哭,就代表堅強了。”
“是,就依大妖修的意思。”
坤蜀擺擺手,去了帳篷的角落,拉開睡袋,鑽了進去。
“詹讓,你的劍柄還需要煉製,不過要花很多時間,回去後我再弄。”道生說完,也不再看詹讓,繼續為四個妖獸妖修煉製法器。
詹讓將長劍淚痕收入劍鞘,抱在懷中。淚痕和他似乎血脈相通一般,詹讓甚至能察覺到淚痕內那些複雜的靈紋。
最重要的是,這些靈紋和劍鞘內父親留下的四十多道劍痕是一致的,他使用家傳的煉體之術時,再也不會受到劍鞘內那悲憤和絕望的力量影響。所有的情緒,都被淚痕承受了。這是一把真正的戰爭法器,可以伴隨自己的一生。
道生的煉製就沒有坤蜀那麼辛苦,他每煉製一把彎刀。就冥想一次,恢複妖力和靈覺。四把彎刀在天亮前就全部定型了,道生取出血櫻木,煉入刀柄,渾然一體。
這四把彎刀在道生看來還十分粗糙,遠不如費倫為天蠻戰士煉製的棍棒,從材料上就無法相比較。不過他花的時間太短,沒有在彎刀內煉製更多的法術陣,隻是利用高階的材料,讓彎刀無比堅韌鋒利。
這四把刀的改進餘地還非常的大,等道生熟悉了四個妖獸妖修的一切,才能重新為四個妖修將法器修改成最適合他們的。
坤蜀躺在睡袋裏,並沒睡著。他這一次不僅僅是消耗了大量的靈覺,他還獲得了很多。一次心血築煉,讓坤蜀的靈覺少了許多,但是更加純粹了。
同時,坤蜀的心靈也受了一次洗滌。他在那劍鞘內,感受到了一個父親的感情。這讓他很是思念自己的師傅。坤蜀性子冷,但不是涼薄的妖修,可他以前也沒徹底明白師傅為自己付出了什麼。
這一次,坤蜀徹底的懂了。他決定,一回聚集地基地,就把師傅接過來,如果家族不允許,那就別怪自己了。有道生這個朋友在,自己現在可以做很多以前無法做的事情。
帳篷外的聲音漸漸的多了起來,海巫靈修們在道生的威壓下,都起的很早,也開始洗漱,十分注意個妖修衛生。四個妖獸妖修早早的趕來,在帳篷外等候。
道生收起自己的風焱,反複端詳四把形狀各異的彎刀,暗自歎息。學習煉術的時間太短了,這四把法器的材料,足以煉製出聖器,但是在自己手中,這四把彎刀最終隻是成了四件高階的戰爭法器。
這樣的成就,自己羞於在上麵寫字啊!
“魏安你們幾個過來,這是你們的法器。”道生招呼四個妖獸妖修,心想,要是想讓這四個妖修發揮出真正的戰鬥力,應該給他們尋找四頭更高階的妖獸,至少是穢土獸那種階別的。
“大妖修,我們要不要多休息一天?”魏安隱然是四個妖獸妖修的首領了,他擔心道生煉製法器消耗了太多精力。
“不用,再往前走,有一個狹窄的裂縫。要是魔修在那裏設下埋伏,我們隻能繞幾百裏的路了。”
“可是……”
“我沒事。坤蜀,你能起來了嗎?”
坤蜀在角落裏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從睡袋內鑽出來,道:“吵的人睡不好,你先走就走,我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