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譚蕾知道歪嘴風龜喜歡她。而她選擇他和自己合作,正是看重他喜歡她這一點。像這種長期喜歡她的異性,更甘願為喜歡的女人當牛做馬。這種人會為他喜歡的女人去拚命,甚至獻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因而就最為可靠和忠誠。畢竟從此以後是要靠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了,門麵每天又都是和錢財、貨物打交道,如果沒有一個可靠和忠誠的人來做合作夥伴,說不定一年半載,你這間店就會被“三隻手”偷光而倒店。長期與櫃台打交道的譚蕾深諳這一點。她也清楚,一個女人是開不了笨重貨的日雜店的,必須有一個能搬會運,任勞任怨的男人做幫手。歪嘴風龜正是她合作的最佳人選。再也不是幾年前遇上縣長要猥褻而逃脫的譚蕾,經過這些年在桃陽的風風雨雨,她已經懂得如何用自己的美貌來駕馭男人,讓男人為她忠心耿耿地服務。

就這樣,他們承包開業後不久,原來那個尖手細腳的女同事找了一位在縣城當科長的男人。那科長是個華僑,家裏很有錢,結婚後也就讓她在家當全職太太,不來了,隻在店裏掛個名額。店裏實際上是她和歪嘴風龜兩個人在經營。歪嘴風龜主要以進出貨為主,譚蕾則以守店為主。圩集日就二個人同時在店裏。而真正的店老板是譚蕾。她掌控著店裏的經濟運作大權。因為店裏的資金大都是譚蕾投入的。歪嘴風龜進店,說像桃陽土話說的“雙腳夾一隻鳥”,兩手空空,沒投進什麼資金。他不是不投,而是沒錢。譚蕾為了做成桃陽日雜店第一家,也不知她從什麼地方弄來那麼多的錢,源源不斷往店裏扔。因此,店裏的貨品總是把這一百多平米的門麵擺得滿滿的,確實成為整個桃陽鎮日雜行業貨物最全,樣品最多,同時也是生意最旺,最賺錢的日雜店。集日裏,上門購物的顧客幾乎把店裏擠得走不過身,周圍一些商家更是整車整車來他們店批發貨物。因此店裏的經濟效益出奇的好。

他們每逢月底盤點一次,歪嘴風龜總能從譚蕾手中拿到比原來供銷社要高出幾倍,有時十幾倍的錢。歪嘴風龜點著這些從這個漂亮女人手中分給的花花綠綠的鈔票,總是眉開眼笑,手舞足蹈,口裏直叫:“我們發財了,我們真的發財了!……”口袋鼓起來後,歪嘴風龜打心眼裏感激和佩服譚蕾,歪嘴風龜常說:“我這輩子活到現在,就是跟了你以後,才有錢過。我覺得自己跟對了人,就像向日葵跟著太陽轉絕對的一片陽光燦爛。”譚蕾就說,“你手腳更勤快一些,頭腦更靈泛一些,服務態度更好一些,我們的錢就會更多!”看著整天在他身邊轉的女人,歪嘴風龜那潛伏在心底的異念便會悄悄冒出了頭,心裏也隨之蠢蠢欲動起來。有時,他會故意發嗲,在櫃台裏,或者閃身時去觸碰譚蕾的手腳和身體,譚蕾會假裝不留意。這時,他想動手動腳的動作就會大一些,譚蕾看他動過了頭,會板起臉,叫他行為檢點一點,注意自己的經營形象,別讓顧客看見他這種不正經影響店裏的生意。這時歪嘴風龜就會換成一副嬉皮笑臉,收斂了。但心裏總是不服:“都說‘近女無閑男’!可我近了她這麼多年,天天跟她在一起,卻連撈到挨她片刻工夫的機會都沒有,天天弓緊弦張,空閑著身,我都快憋死了。”歪嘴風龜就是這樣放過今天,等著明天,又寄希望於後天,想偷香竊玉的賊心始終不死。

有一次正逢月底盤點。商店關了門。那是個生意特別旺的月份,盤到一半,歪嘴風龜從賬目上估摸這個月至少能從譚蕾手中拿到八千元,心裏樂開了花,他也因此開始得意忘形起來。譚蕾對賬,他計貨,像對小夫妻在清點著他們共同的家珍。歪嘴風龜一邊唱著貨件,一邊眼光不知不覺看著譚蕾,心裏那股興奮勁在心裏騰騰燃燒,嘴裏也隨之哼起那已離他遠去、已經久違了的市井風流小調《專揀娘子軟處捏》:“桃紅桃豔正春月,李花梨花白似雪;娘子胸前高山起,專揀娘子軟處捏。……”哼得他神迷眼花,意態朦朧,仿佛重回那個既悲傷又懷柔的青春歲月,他向譚蕾挨了過去,伸手就往譚蕾那“娘子胸前高山起”抓去,眼看就能在“娘子軟處捏”時,譚蕾眼疾手快從櫃台上抄起算盤重重地砸在他襲來的手上。隻聽歪嘴風龜“噯喲”痛叫一聲,那隻襲去的手立刻縮了回去,口裏再叫一聲:“疼死我了!……”人便蹲了下去,眼淚直淌了出來。譚蕾怒目圓瞪,正色道:“你捏呀,我叫你‘專揀娘子軟處捏’呀!怎麼?怎麼就不捏了?……你呀,你這隻鹹豬手!”再一瞧,那隻鹹豬手已癱軟在那裏,動彈不得。歪嘴風龜溢著眼淚說明被她砸得不輕,口裏分辯說,“我是一時高興,忘了你是金身玉體,碰不得的。可你,你下手也太狠了……”譚蕾仍然翻動著賬本,斥責他說:“對你這隻鹹豬手不狠,你就會不知天南海北,這生意還怎能做下去!?”歪嘴風龜呼爹叫媽,自己搓揉著被砸的痛手,發現那被她叫作鹹豬手的手掌已經不聽使喚,並且全呈出黑紫色,慘叫道:“我這手掌骨頭斷了,肯定斷了!”歪嘴風龜疼中生智,逃一般跑出門麵,一口氣跑到衛生院。大夫一查,那隻鹹豬手的手腕骨輪斷裂了,醫生說:你怎麼搞的,把手砸成這樣,隻有立即做植骨手術,否則,你這隻手就報廢了。”歪嘴風龜忍著,不敢動聲色。植骨植了一個多月,整隻手掌還腫得像隻肥豬爪。吊著白繃帶,像個從戰場上潰敗的傷兵。心裏那個苦啊有苦又說不出。家裏那個醜妻心疼地問他:“什麼東西把你砸得這麼厲害?”歪嘴風龜說:“還不是為了你們能有吃有喝,在店裏搬貨搬砸了。”醜妻再醜,他總不能在醜妻麵前說自己是好色,摸了別的女人的奶子,而被女人砸成這副狼狽樣吧!整整兩個多月,歪嘴風龜的鹹豬手還吊著繃帶,在店裏做事隻能用一隻手了。經過這次被砸斷骨輪的教訓後,讓他真正體味到聞名遐邇的美都村美女的厲害、霸氣和潑辣的滋味了。從此,他手腳變得幹淨了許多,不敢再對譚蕾有任何的非想。不過,那擺在身邊的美色,依然始終誘惑著他。他心餘不甘,仍然在等待著機會。他相信“機會總是在等待著有準備的人”這句名言。隻是不能輕舉妄動。而麵對著這個隻能供他養眼、養身,卻不能養心的女人時,他就會長長歎一口氣,像現在麵對著葉保這樣,一口一杯茶,昂起長脖,把這又苦又澀的茶水一咕噥吞下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