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千尋前段時間畫的。”BOB看我注視那個衣架模特的作品說道。“她擁有把一件極普通的物件變為藝術品的能耐。”
“是啊。”
桌子中間的瓶瓶罐罐裏整齊擺放著各種畫筆,顏料,畫紙。靠牆的櫃子裏則放著各種陶土,毛線,碎布料,是用來做手工的材料和工具。靠牆的書架上擺放著一些詩集和畫集。在其中我看到了保羅策蘭,葉芝,阿爾蒂爾?蘭波的名字。
“這些書不都是我愛讀的。因為這裏常有不同朋友聚會,他們有時候或許會看看。我最近的興趣是研究莫高窟的佛像和壁畫,還有兵馬俑之類。對了,這本九龍城寨的畫冊如何,很有感覺吧?”她隨手拿起一本畫冊遞給我。”
是一本攝影畫集,裏麵是類似廣州城中村的窄街陋巷的照片。
“愛好挺獨特。”
“你不懂,這裏麵的曆史很有意思。”她說。
她又順手從書架上拿起一張唱片,
“我最近在聽,你有聽過嗎?”
我看了下,是Cinderella。
“歐美音樂我聽的有點少。”
“推薦你聽聽,特別是裏麵的deadman’sroad”
角落裏有個小小的吧台,上麵放著咖啡機和燒水壺。BOB燒水給我倒了杯速溶咖啡。
“底下是店,藝術品的銷售,這裏是沙龍和工作室,是用於藝術家聚會和製作作品以及作為培訓課程的教室。包括兒童畫,手工製作,陶藝製作等。”BOB說。
另一麵牆是照片牆,應該是作為工作室業務的宣傳之用。
“一周有兩次千尋會在這裏給感興趣的女孩子教授手工玩偶的製作。報名的學員裏有大學生,年輕白領,有很多學生很喜歡她。這是她在培訓時我給拍的照片。”
BOB站在照片牆前向我介紹。我一幅一幅信步看過去。
千尋在衣架模特上繪畫的照片我注視了好久。那種當時在繪畫時那種專注的樣子,那種完全忘了周遭世界的神情是我所熟悉的神情。
另外一張是幾個女孩在跟千尋學習毛線玩偶的做法。千尋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她的頭發垂下來,溫柔嫻靜。每個人都很專注,桌子上方垂下的吊燈過濾出柔和的暖光照在她們的肌膚上。這些女孩都是穿著入時的城市女孩,但是當她們安靜地聚在一起做手工的時候,讓我不由想起紅樓夢裏繡花吟詩的古代仕女。
“不過千尋對學生也有要求,有些女孩比較浮躁難以堅持下去,還有些也缺乏這份天賦。對這樣的學生千尋是不太願意教的。”
“這個店是你自己來經營?”
“是啊,畢業了之後,我爸幫我找了一個基層公務員的工作,我幹了不到半年就厭倦了。心裏就想要趕緊逃離那裏。那種工作,一眼就可以看到自己二十年後的樣子,乏味極了。並且在那個小圈子裏為了職稱,位置勾心鬥角,實在是太無趣。”
我隨著BOB的腳步進到另一間房間。這間房間裏是個畫室,有著大大的畫架和如同彩虹般絢爛的調色板還有像打破了油漆桶般的的顏色張揚在畫布上舞蹈的抽象畫。窗台邊大大的風格粗狂的陶罐裏插著風幹的幹枝和野花似乎是過往時間的標本。
“所以呢我就辭職出來,讓我爸在這幫忙投資開了這麼一個小店,反正他有錢啊。雖說我自己本身沒什麼藝術才能,但又很喜歡這些藝術品,所以我是很欽佩那些藝術家的。千尋呢,她就是地道的藝術家。”
“能幫助他們建立這樣一個平台,幫他們出售他們的作品,讓他們的藝術品和商業結合起來,這個是我想做的事情。這裏還有包括一些培訓項目,喜歡這些藝術的人和藝術家在這裏可以做一些交流,也可以增加這些藝術家一些額外收入。”
“挺不錯。”我說。
“以後我的目標就是能把這個集出售,培訓,和藝術家交流的平台做的越來越大,這樣我就覺著很有成就感。”
“不過現在房租越來越高,開支和收益難以保持平衡,所以要多樣化經營。”她歎了口氣。
“不容易。”
“是,但我會堅持下去的。”
我和BOB重又回到工作間坐在沙發上。
“該說說正事了。”BOB說。“千尋到底怎麼了?”
“一周前我和千尋失去了聯係。電話是關機狀態,QQ留言也不回。像是忽然消失了,沒有任何前兆。前一天還通過電話,她還在和我商量什麼時候讓我再次來SH辦結婚的事情。從電話裏沒有聽出任何不對的地方。”
“幾天後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個陌生的女人。她告訴我有個姑娘借她的電話打我這號碼。對方是南方口音,我也是隻是聽了個大概。好像是自己去精神病院接住院的兒子出院,遇到這姑娘借電話。但她沒來的及說話就給醫院的人帶走了。我問她是在哪裏借的電話。因為聽不清她的口音,我怕自己會記錯,我讓對方發了短信將地址給我,是SH地區一個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