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溫暖的未接來電(3)(3 / 3)

女人掏錢,不多不少,正好七百。男人把手表遞過去,有些不舍,他似乎看到了丈夫在接到女人手表時的喜悅。什麼是恩愛,什麼叫不離不棄,男人想,也許這塊手表就是最好的見證了。男人由衷為女人感到高興,為她有這麼一個愛她的老公,為有這麼一段恩愛的感情。

男人回到家,女兒已經回來了,在桌子上,擺著一塊閃亮的手表,櫃子上電視機也好好的放在那兒。那不是已經賣掉了嗎,男人愣住了,仿佛在做夢一樣。女兒朝她笑笑,女兒說,前幾天,我看到您一直看著這塊手表,我就想您肯定想賣掉,可是,那是母親留下的唯一物品,您真舍得嗎?

男人低下頭。女兒又說,我知道您肯定舍不得,可是您想還了欠二叔的錢,可是您還有我啊……二叔的錢,已經還了。

你哪來的錢?男人在凳子上坐下,有些不安了。女兒笑了笑,我長大了,知道怎麼去做。我知道,要是我賣掉手提琴,您肯定更傷心。您還記得那個買手表的女人嗎,就是琴行的老板。我去了琴行,還拉了幾曲,老板認為我很有潛力,她願意讚助我去參加比賽。當然,那些錢得還給她,我說的是您口袋裏的那七百元。

男人笑了,他緊緊地抱著女兒。有這麼一個聰明懂事的女兒,男人打心裏覺得滿意和自豪。

親情是他最後的根

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就在我們的村裏住著,一棟簡陋的茅房、一台收音機、三五條凳子,那就是他全部的家產。

聽父親說,他原本是個高幹子弟,後來母親死了,父親也瘋了,不知所終。他為了尋找父親天涯海北地漂泊,一年又一年,後來,他就搬到了這裏。

開始時,村裏頭還有人到他那裏坐坐,但他不冷不熱,甚至一言不合就拿掃把趕人。久而久之,沒有鄉親再願意去他那裏。

聽父親說,他每天都會去後山一趟,後山裏有一座孤墳,據說是一個外地來的瘋子的葬地。那塊地本來是村裏的,村支書想在那兒建個廟,他卻死活不肯,還拿菜刀通宵達旦地守候在墓地旁邊。

等我高中畢業時,我們村被劃入了市示範區,村裏頭的地都要被征收了,其中包括那塊墓地。這次,他倒是沒過多阻攔,隻是說希望能帶著瘋子的骨灰走。

可村支書不願意,說他是外鄉人,根本沒資格分征地費,最後還是全村的人聯保,他才分到了一套房子。村裏人又把瘋子的遺體火化了,把骨灰瓶交給他。

不過卻是最差的一套小房子,在五樓。也不知是故意還是運氣不好,他的房子經常缺水斷電。父親說,一個年近古稀的人,就算再錯,都已經過去了,何況還住五樓,斷水斷電,叫他怎麼活。

父親實在看不下去,想把老人接回來,老人說,我可不願意做個吃白飯的人。不久後,哥哥帶著兩歲的孩子回來了,他也就搬了過來,天天帶著孩子玩耍,聽著孩子喊爺爺,他興奮得像小孩子一樣。

他穿得並不好,也不願意要我們買的衣服,社區裏的小孩子都喊他糟老頭,他不氣也不怨,可是誰要是欺負了我侄子,他就像挖了他的根似的發起脾氣來,還一度找到人家家裏理論。幾番下來,孩子們都喊他癲子,卻沒人敢招惹他,都離得遠遠的。

他是感激父親的恩情,才把哥哥的孩子像心肝寶貝一樣疼著。

我們家有什麼事情,他總是第一個前來幫忙,也不要報酬,隻說,有飯吃、有地方睡,那就是最好的回報了。

我結婚那年,當著眾人的麵,我和妻子認他作義父,給他倒茶的時候,他卻號啕大哭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哭,一個六十歲的男人,當著數百位親人的麵,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熱淚。

幾十年來,在尋找父親的路上,他不知道受過多少羞辱和委屈,他沒哭過。

在照顧我侄兒的幾年裏,被人罵、被人嘲笑,他也默默忍受著,可是一聲義父,卻讓他無法自控。

很多人唏噓,甚至無法理解,可我們都理解也都明白。

因為,親情,是他心裏最後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