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一切相聚都是為了別離,那,為何世人還總是活在對相聚的渴望裏。
這句話用來形容小矮子此刻的心聲再適合不過了,自從昨天晚上檵木對煉獄這個壞蛋點頭後,他總有一種想死的衝動。
在沒遇到檵木之前,初大人就是他的全部,他一直跟著初大人到處走,初大人雖說對他冷冷淡淡的,但危險時刻還是會保護他。檵木出現後,他一直照顧著檵木,深刻感受到了被人依賴的美好,他喜歡這個人類,雖然她比他更弱小,更沒用。
潔白的雪地裏,檵木跟煉獄站在一起,幸雨初站在不遠處看著,而小矮子就站在中間。
“檵木,一定要走嗎?”從昨晚到現在,小矮子一直不停重複著這個問題。
檵木不懂該怎麼回答,其實她很想說,你別難過,你心裏有多不舍,我離開的每一步就有多沉重,遇到你還有幸雨初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在我短暫的一生裏,與你們時時刻刻都在一起,淋著風雪,等待晴天。
但,直到臨行前的最後一刻,這些話她還是沒說出口。煉獄對著天空吹了聲口哨,一隻火紅的大鳥迅速地俯衝了下來。
“孩子,我們該走了。”煉獄催促道。
檵木踏著白雪走到小矮子身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說“我走咯,你不對我笑笑嗎?不要不開心了,就算現在不走,不久以後的某一天,時光還是會將我們分開的。所以,開心點吧。”
“檵木。。。。。。。。。。”小矮子低著頭,有淚珠從他臉上一顆接著一顆滾落,融化了他腳下的一大片雪。
“我走咯,初大人!”檵木朝幸雨初揮了揮手,迅速轉身,爬上了那隻紅色大鳥的背。
大鳥長鳴一聲,振翅飛上了天空。
“孩子,不要太難過,緣分終有耗盡的一天的。”煉獄坐在檵木身後,低聲安慰她。
檵木定定地看著下麵,她看到了小矮子哭得在地上打滾,她看到了幸雨初離去的背影有淡淡的寂寥,突然,她就看不到了,因為淚水浸滿了整個眼眶,心痛地快要窒息。
怎麼辦?從離別的這刻起,我已經開始拚命想念,我最親愛的夥伴,你們會知道嗎?我淚水落下的頻率是跟你們一樣的。
煉獄看著檵木無限憂傷的側臉,不懂該怎麼辦。他剛剛才見到這個女孩,但他卻對這張臉不陌生,他記得很長一段時間。他的女兒,他的驕傲,也是這麼充滿悲傷地看著遠方,沉默不語,他知道那是她在思念。
不知又飛了多長時間,檵木漸漸停止了哭泣,不是因為她不想哭,而是已經流不出淚水了。
“孩子,你未來的家馬上就要到了。”
檵木興致缺缺地抬起頭,看著煉獄用法術解除了一道結界,結界後麵是個黑色的漩渦,紅色大鳥長鳴著飛進了漩渦裏。檵木隻覺得自己在一邊旋轉,一邊飛速下落。一片黑暗中,有一隻溫暖的手放在了她的眼睛上“孩子,閉上眼睛吧,很快就好了。”檵木輕輕點了點頭。
等到煉獄把手從她眼前拿開的時候,檵木看到了一條很長很長的青石板路,路的左邊開滿了白色的花,路的右邊開滿了紅色的花,而她現在就站在那條路上,載他們來的紅色大鳥,已經變成得跟麻雀差不多大,乖巧地停在了她的肩頭。
“孩子,這裏就是你以後的家了,你喜歡這裏嗎?”煉獄看著檵木,笑得非常和藹。
檵木看了看左邊的白花,又看了看右邊的紅花,問:“彼岸花嗎?”
“是的,我的孩子,它們可是這地獄裏唯一的花,也是這世間最美的花。”煉獄耐心地解釋道。
檵木勾起嘴角,苦澀地笑了,最美的花嗎?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如果說這是美,那無城的雪花豈不是也很美,僅僅綻放一刻,卻能保持千年。
“孩子,在想什麼呢?”煉獄的聲音似乎永遠都是那麼溫和。
檵木收起笑,淡淡地說了句“走了”
也許是在雪地上走得時間長了,突然走上石板路,檵木總覺得不適應。
“孩子,每件事情的開始,總會有些不適應,但時間長了就好了。”煉獄像猜到檵木心思般,轉過頭,笑著對她說“你現在走的這條路,正是赫赫有名黃泉路。”
煉獄話音剛落,檵木就狠狠踩了兩下地。煉獄看著她,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條黃泉路可真長啊,就在檵木以為它永遠也不會有盡頭的時候,一座漢白玉雕成的精致小橋出現在了她麵前。
“奈何橋嗎?”
“嗯”煉獄輕輕點點頭。
“橋西為女,橋東為男,我應該走西邊吧。”檵木說著欲抬腳往西邊去,卻被煉獄一把拉住了“我可愛的孩子,你雖是凡人之身,但依舊是這裏的王,這裏的路你愛怎麼走就怎麼走,這裏的橋你愛從哪邊過就從哪邊過,這裏的人,你要他三更死,他絕不會活到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