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回歸心海深處,我是鮫人,依舊會為你落淚成珠。愛是滄海遺珠。
見日環清醒了,檵木便從他的靈魂裏退了出來,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
“檵木,你沒事吧。”小矮子揪著衣角,滿臉的心疼,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檵木很想回一句“我沒事了”,但大腦一片混沌,無論怎麼努力都張不開嘴。
幸雨初彎下腰,將她抱了起來。檵木出了很多汗,整個人軟綿綿的,平時紅潤的嘴唇此刻慘白得嚇人。
“就是她潛進我的靈魂的?”日環坐在地上,茫然地看著麵前的一群陌生人。
“是啊,是啊”小矮子慷慨激昂地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向日環都講述了一遍。
日環非常認真地聽著,時不時抿起嘴唇溫文一笑。他的笑容沉靜內斂,如同蔚藍色的海浪,讓人通體舒暢。
小矮子講到最後唾沫漫天飛,日環的理解能力實在是不錯,竟然將小矮子顛三倒四毫無邏輯的話都聽明白了。
解說結束後,日環訕笑著問小矮子:“她還好嗎?”
“不好”小矮子沒來得及開口,被檵木搶了先。檵木虛弱地連眼睛都睜不開,但還是扯著嗓子說:“她犯賤,一個人朝思暮想了千年,明明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卻說什麼都不肯放手。真像個笑話。”
日環苦笑著低下了頭,他能聽出來這個小女孩是在諷刺他懦弱無能,讓一個女孩子獨自承受了所有的苦痛,自己卻心安理得地躲在封印裏苟且度日。
“噯?尤介大人,為什麼那隻蝴蝶沒有消失,而是跑到他的臉頰上去了?”巫風指著日環左臉頰上的蝴蝶紋印,大聲嚷嚷了起來。
幸雨初聞言立馬朝日環的臉上望去,果然是那隻藍蝶,臉頓時陰沉了下來。難道是封印並未完全解除?
日環看他們一臉緊張的樣子,知道他們可能是誤會了,連忙擺擺手,解釋道:“這不是封印,而是人魚族在我身上下的詛咒。”
“詛咒啥啊?”小矮子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嗬嗬”日環嘴角綻放出一絲苦苦的微笑,“詛咒我永遠也不能觸碰除了人魚族以外的種族。”
“好可憐啊~”巫風同情心泛濫地看著他說:“不過沒關係了,檵木已經答應幫唯秧轉世成人魚族了。”
“她?”日環用手指著躺在幸雨初懷裏氣息奄奄的檵木,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如果他的眼睛在過去的一千裏沒壞掉的話,那他就應該沒有看錯,那個小女孩是個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人類。
“喂喂喂,收起你那懷疑的眼神。”小矮子雙手叉腰,做潑婦狀,“不要因為我家檵木是人類就不相信她,她可不是一般的能幹。”
日環莫名挨了小矮子一頓訓,十分鬱悶。心想我沒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啊!
“我沒有懷疑她的能力,隻是她現在看上去的確不是很好。”鬱悶歸鬱悶,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清楚的。
“這。。。。。”小矮子這回語塞了。
“放心,我還沒死。”聽別人議論了自己半天,檵木的心情十分惡劣。她真的沒有大出血,也沒有內髒受損,隻是很累,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像沒睡醒一樣。
既然已經救出日環了,大家就沒必要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幸雨初抱著檵木率先走出了山洞。日環大概是因為馬上就要見到唯秧了,緊張地連路都不會走了,左腳老跟右腳死磕。小矮子跟在他身後,哈哈大笑,毫不留情地將他嘲笑了夠。
這邊一群人死命地在往養屍地趕,養屍地那邊,唯秧也已經快望眼欲穿了。
這一天,她把衣箱裏那一堆花花綠綠的衣服試了個遍,伏在銅鏡前換了一個又一個妝,不停詢問侍女這樣好不好看,那樣好不好看,搞得那些小侍女還以為她受了什麼了不得的刺激了。
其實都分開一千年了,那人說不定連自己長什麼樣都忘了。這樣勞師動眾地裝扮一番,到頭來極有可能隻是笑話一場。
雖然心裏比那妝台上的銅鏡還要透亮,但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了,唯秧還是不由自主地揪住每個細節,容不得自己有一絲不完美。
入夜的養屍地,紅燈高掛,絲竹咿呀。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們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彼此。
唯秧攏了攏瀑布般的長發,拘謹地走到日環麵前。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正正經經地走過一次路了,有些不太習慣。
日環看著她千年如一日的麵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本想像以前一樣伸手摸摸她的頭發,但卻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差點忘了,他現在連觸碰她的資格都沒有了。
唯秧看著他僵硬在空中的右手,嘲諷的笑容蔓延上了嘴角。她怎麼能忘了那個惡魔的詛咒呢?那是一個永不會結疤的傷口,就橫在她心上,動一動就會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