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有淡淡的煙靄漂浮在祭台上空,一道清冷的劍光在黑暗中劃過,照亮了幸雨初棱角分明的臉。
鋒利的劍抵在了他的心口上,閑得慌說隻要將自己的心頭血灑在這祭台上,喜歡的人就會被平安送出不夜城。
能讓她活下去。。。。。就很好了,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幸雨初慢慢閉上了眼睛。可是,本應該被他送進心髒的劍,卻在下一刻被人一把抓住。幸雨初倏地一下睜開了眼睛,看到懷裏那個原本還在昏睡的小女人卻已然醒了過來。
“還真是傻啊,天大地大,到處都是想要取我性命的人,隻有你一直傻不拉幾地保護著我。你要是死了,我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你是想要我為你殉情嗎?”
兩行晶瑩的淚從眼角滑了下去,她睜著一雙霧氣騰騰的大眼睛,平靜地說著。抓著劍刃的手隻要稍稍一用力,就會有鮮紅的血溢出。
她就知道,這一覺醒來,看到的事情肯定不會太好。十五年前,她貴為冥界之王的母親愛上了她的凡人父親,他們很勇敢,勇敢地在一起了。可在那之後不久,他們一個魂飛魄散,一個轉世輪回。自此,無論滄海桑田如何變化,他們都不可能再相見。這就是人妖戀的下場,從古至今鮮有例外。所以她英明睿智的母親大人在她尚未出生前就將她變成了一個人類,以為這樣就可以不讓她再走自己的老路。可是造化弄人,不爭氣的她放著前麵血淋淋的例子不管,居然又色膽包天地愛上了一隻妖。難道這就是佛家常說的因果報應?她的母親逆天而行種下的因,在她身上很好地開了花結了果?簡直笑死人了。
幸雨初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恬靜的麵容,淡金的瞳孔裏閃著幽幽的光,時間似乎一下子回到了那段在雪山的日子。她樂此不疲地跟小矮子嬉笑打鬧,笑靨如花,不帶半點塵世的肮髒。
“幸雨初,你還記得我們在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嗎?”兀地,她看向了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波濤洶湧。
幸雨初從容地點了點頭,“當然記得”
“好懷念那條流淌在雪域裏的大河啊!那是我第一次被人如此用心地對待,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明明已經淚流滿麵,可她還是固執地彎起了嘴角,似乎那樣就可以將現實的不堪一筆購銷。
“那時候我就在想,應該到死都會跟這兩個人在一起吧。我不希望你舍身救我,並不是我怕欠你人情,生死關頭什麼都可以拋,更何況這點點小小的堅持呢?我隻是不舍得,不舍得這個世界上唯一那麼疼我,在乎我的人就這麼沒了,那樣比讓我死還要殘忍。”
她的尾音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真情流露,還是太虛弱了。有粉色的櫻花瓣被晚風從很遠的地方帶了過來,散落在她身邊。幸雨初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眼角邊的淚水,鹹鹹的,涼涼的,同時也將抵在胸口的劍往裏深入了兩分,頓時殷紅的血順著劍鋒流了下來。一半來自幸雨初的胸口,一半來自檵木握住劍鋒的手。
雖說十指連心,可檵木卻像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白如宣紙的臉上始終波瀾不驚,隻是那雙淚光點點的眼睛卻出賣了她此刻苦澀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