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妍的班從晚上七點半上到十一點,今天是她第一次請假提前回去。領班姓沈,年紀大概將近四十,大家都喊她沈姐。沈姐一早就接到上頭指示,知道C城一群太子黨要來暗色玩,特意清了場好讓他們玩個痛快。她也知道半個小時前帝王包廂裏梁晉趕了那群大少爺出來,就留了陸妍一個人。
沈姐在暗色摸爬滾打好些年早就老練成精,看陸妍的臉色多少猜出一些事,她輕咳了咳嗓子說:“今天就先這樣,你也累,早些回去。”
得了空若若才拉她到一旁,擔心的喋喋不休:“小晚,你怎麼樣了?到底怎麼了?嚇壞我了,你快說說看啊!”
“沒事,真的。”陸妍反握住若若的手,若若可能算是她第一個真心對待的朋友。上學那會她根本就沒法和別人做朋友,先不論外界的因素,她自己清冷寡淡的性格不招人喜歡,而且獨來獨往。
若若依舊憂心忡忡,但見陸妍不欲多說隻好作罷。若若和她一樣在暗色當服務員,原因不外乎那幾個,個人有個人的難處,她們心知肚明。
換下暗色服務員製服金絲繡牡丹暗紋旗袍,她穿回自己黑衣黑褲白球鞋。為了盡快回去她破了一次例,選擇打車。坐上車後,她警惕回頭看了看後麵,沒發現什麼。閉了眼往後一靠,全身心才放鬆下來。她想了想,要是梁晉他鐵了心,她又怎麼可能逃得了呢?
耳邊驀然回響起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說,我們都一樣,六年前我就知道了。
車程隻花了十五分鍾,出租停在巷子口她付了錢就急急忙忙下車跑進狹窄的小巷裏,直到打開家門進去她才真正安心。她把鞋子脫了把包隨意一擲直接倒在床上,半晌也沒動。腦袋裏昏昏沉沉的,梁晉的話一直在響著,在提醒著她。於是把臉一側,埋進被子,耳根子才清淨不少。
不管是不是一樣。她都不要再想了。
然後陸妍竟然就這樣睡過去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九點多。
“果然睡得跟死豬一樣。”跑到衛生間洗臉刷牙,看著鏡子裏長發淩亂兩眼無神皮膚無血色的女人,她這麼吐槽自己。
現在的她,與顧家已再無任何瓜葛。出了顧家大門,她就什麼也不是,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要有的。她也不可能繼續厚顏無恥地硬賴在那裏,除非想被人毫不留情地扔出去,大概是這樣。她要努力賺錢,她需要很多很多。因為她可憐的自尊心不容許再拿顧家一分一毫,除了脖子上與顧家唯一掛鉤的羊脂玉是她二十歲生日得到的。
洗漱完她就直接煮了泡麵當早午餐,這半個月來她的飲食作息一直都不正常。而白日裏的她也和夜裏大相徑庭,晚上化了濃妝在暗色上班,白天素麵朝天拎了筆電在一家咖啡店裏碼字,她的第一職業,好聽些姑且稱作寫手。她無甚特長,唯獨文字上有些造詣,從大二開始就為一家名不見經傳的二流報社寫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