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劍龐振苗名動江湖誰人不知,隻是這蜂劍門人麼——嘿嘿,聞某眼線廣布閱人無數,卻從未聽過這號角色。”聞千秋因為情報網絡極廣,所以在上京的地位也頗為不低,就算是皇帝老兒見到也要賣他幾分薄麵。可是剛才鷹鼻漢子的話不無挑釁之意,聞千秋也是吃不得半點虧的人,所以回答也針鋒相對。
鷹鼻漢子搖了搖頭,放下酒杯故作歎息地說道:“那看來萬事問千秋也不過如此罷了。”
“對呀,我也不過是沽名釣譽的市井之輩,”聞千秋也不見得生氣,卻是接著他的話頭自承不是,可是話說了一半又搖著折扇乜著眼戲謔地看了看對方,接著地笑道:“隻是連我這種凡夫俗子都看不上眼的那自稱什麼蜂劍門人的家夥,恐怕是連一塊叉燒都比不上呀——”聞千秋拖著長長尾音,盡顯嘲弄之色。
“鏘——”一聲清越的劍嘯,疾風卷過堂中,待到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一柄冷若冰霜的利劍已停在聞千秋眼前不到一毫,薄如蟬翼的劍鋒穩如泰山紋絲不動,劍鋒出鞘的餘音似乎還在周圍回蕩。
鷹鼻漢子手持寶劍,眯著眼咬牙切齒道:“那我就廢你一雙招子,讓天下人都知道你的有眼無珠!”
圍觀的眾人中居然沒有一個看清鷹鼻漢子是如何動作,已被他欺身進來仗劍威脅起聞千秋來了,奇變迭生,大夥兒頓時驚得屏聲靜息,本來沸沸揚揚的大堂刹那間變得鴉雀無聲。
千鈞一發,聞千秋卻是絲毫不懼,看也不看那摻人的劍鋒,繼續拿著其茶杯送到嘴上,細細喝了一杯之後還咂了咂嘴回味著普洱的醇香,品味一番之後才悠然說道:“你的名字果然沒改錯,還真是崖高自岸,容不得別人半點不敬。不過你這暴脾氣還是趁早改了吧,不然一不小心惹著個獸體高手,可又要夾著尾巴逃走咯——”
一旁的看客們聽了聞千秋一席話都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唯獨鷹鼻漢子心中一震,忖道:南陵山的事他居然也知道?難道他的情報真的如此之廣?
聞千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又接著笑著說道:“我的耳朵可沒長到南陵山那麼遠,隻是在上京碰巧聽到有人說過在南陵山的事情而已。”
想到自己居然成為了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料,牙自岸又是尷尬又是惱怒,臉色忽紅忽青,正尋思要如何處置眼前這個文弱書生,忽見一縷嫋嫋輕煙彌漫在他們之間。
說來也奇,淡淡的白煙仿如活物一般纏繞在牙自岸的寶劍之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像是靈蛇盤樹,輕盈且飄逸。牙自岸不知這煙是何物,正想抖動寶劍將其震散,卻沒想到這虛無飄渺的輕煙居然凝如實質,莫說要將它震散了,寶劍被它緊緊纏住就是連動也不能動了。
牙自岸心中大驚,運勁欲奪回寶劍,可是直到他運足了氣力,把臉都憋得通紅,被輕煙所纏的寶劍依然是紋絲不動。牙自岸此番學成下山自負才學,本想襯著師武論道的機會大展拳腳,可是這段時間還沒參賽就已經屢屢碰壁,先是遭遇到那羅衍那的獸體絕學,現在又被這不起眼的細煙捆住手腳,這口氣他可怎麼吞得下去,當下決定非要把寶劍奪回來不成。
於是牙自岸發了狠力去拔寶劍,隻見他額上青筋暴起,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一層無形的氣場在身周築起,衣衫袖擺隨之飄舞不息,豆大的汗珠剛從皮膚滲出便被功力蒸發成立氤氳水汽,顯然已將元氣催生到極致。
就在在這個時候,牙自岸手上一輕,原來固若金湯的白煙突然變回尋常煙氣飄然散開,他卯足了勁的時候對方驟然撤力,使得他的勁力全落在空處,收勢不住連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站穩,持劍的右手向後猛甩,寶劍差點就要脫手而出了。
利劍從旁邊一個看客眼前劃過,那人隻覺一陣勁風掠過,便看見幾撮頭發在麵前緩緩飄落,回過神來的時候隻覺褲襠裏一片溫暖濡濕,竟是嚇得失禁了。
循著輕煙的來路看去,隻見飯店的門口恰然站立著一名須發盡白的老翁,老翁五短身材,大腹如鼓,左手拿著一杆白銀長煙杆正放在嘴裏吧嗒吧嗒的吸著,縹緲嫋然的輕煙正是從中冒出來的。老翁吸完了煙,心滿意足地從口中拔出煙杆,長長的呼出了一團雪白的煙氣,然後將右手的紫砂茶壺湊到嘴邊,對著壺嘴喝了一口茶。他閉眼品味著甘醇的龍井茶,眉頭不住上下聳動,樣子十分陶醉。
良久老翁才從龍井的甘醇中回味過來,看著被人群簇擁著的聞千秋說道:“聞小子,今天可好呀?”
“郭老頭,水早就煮好了,就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