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銀再起來的時候,佳木和繁蔭已經接到新的任務走了,白菜做了一桌子菜,冰草直楞楞地杵著,也不知道幫著倒一杯水,但是眼圈紅紅的黑黑的,想來這個呆子也擔心了吧。執事罵罵咧咧的從門口進來,“我說什麼來著,我說什麼來著,不讓你管,不讓你管,你就是不聽,你這死丫頭就是不聽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執事說。“快滾起來,給族長行大禮。”族長?族長見她幹什麼,一定沒好事!一個欣長的身影走進屋內,雕花木窗透過的陽光在他周身跳動,他眉目含笑,嘴角輕揚,眼中有人族特有的柔和,沒有經過血腥和殺戮的侵染,讓他看上去就像一株挺立的白蓮,驕傲卻不驕矜。他比伍聲少了幾分精致,多了些許人情味。白銀不但沒有起來行禮,反而一下用被子蒙住了頭,“不,我不見,我現在太邋遢了,我要等幹淨漂亮之後再見!出去出去,白菜,我要洗澡!”
“見不見你是說的算的嗎!滾出來!”執事伸手要掀白銀的被子,白銀死死攥著。北宮墨笑笑,“我們先出去吧,大廳等候,直接進入女子閨房的確不妥。”北宮墨的聲音也帶著笑,聽起來不過一個20左右的大男孩,完全不像之前白銀想象的那樣,渾身上下散發著銅臭氣。
白銀隨便梳洗了一番,“冰草,你換上我的睡袍,裝作我躺在被子裏。白菜,你對外就說我很難受,是女子的病,咱們地閣就四個女的,我你們倆,還有繁蔭,他們絕對不好意思細問,也不會來追究什麼。我若真去見族長他們,執事一定又會罵我,我正好有事,也趁機出去避避風頭。”白銀把換好衣服的冰草捂在被子裏,嚴嚴實實的,冰草的身形和白銀很像,若不看臉,絕對看不出什麼差別。白銀換上了一身男裝,頭發胡亂一紮,從後窗翻了出去。白銀身手不好,但是此時她清瘦的緊,這些輕巧的動作不在話下。隻是這次的買賣實在辛苦,白銀雖然恢複得快,但氣血還是不足,翻個後窗已經不禁氣喘籲籲。
白銀逃走了。白銀要去天毒城,尋尋那狗頭妖怪,探探他兒子到底有何得罪了何方神聖。天毒城裏的居民,極盡醜之能事,六隻眼的八隻耳的已經算極其俊俏得了,那狗頭怪物,在這處必然是頂級帥哥一般的存在。妖也住在天毒內,隻是極難見到,他們工作都在天毒城之外,是早出晚歸的主。天毒的等級製度十分要緊,居舍的大小都與社會地位有關,白銀在天毒城中溜達了半天,見到的都是土坯茅房,突然,有一棟黑瓦白牆的小院映入眼簾。小院中隱隱可見假山,小亭,似乎還有潺潺水聲,門口掛著兩隻狗頭形狀的大燈籠。白銀心下想著,就是這了。太陽就要下山了,街上的怪物越來越少,在外打工的妖們,也都回來了,剛一進城就急速回家,然後拴好門栓,不多在街上逗留,因為這地下的陰人在傍晚會出來找找活物當夜宵,陰人隻聽閻羅魔尊的調遣,又無生無死,碰上了,幾乎就是死路一條。
白銀繞著小院走了一圈,也沒發現小門狗洞之類的東西,天快黑了,白銀心裏也有些不安,準備撤退,第二天帶著冰草白菜一起,畢竟人家兩個會法術,誰也擋不住。白銀繞到了大門口,突然,門開了,一群家丁打扮的怪物,簇擁著兩個帶著麵紗的姑娘出來,白銀一個人模樣的,在天毒現身本來就很奇怪,在人家門口顯得更奇怪,於是白銀躲在了對街的一家小民房旁的一個大竹簍中,透過竹簍剛好能把對門的人看清。
從家丁身後,走出來一個衣著光鮮的狗頭怪物,“咦!這家夥不就是那個怪物麼?那天看他粗布麻衣的,沒想到還真的是個王宮貴胄呢。”白銀想著。
“離族長,您回去吧,我們不會虧待令郎的,您大可安心。”其中一個姑娘說,她懷中提著一個精致的竹籃,裏麵應該就是小狗頭。兩個姑娘瞬間移出家丁,腳尖輕點地麵,一下子又到了更遠的地方,然後就消失在暮色之中了。這不是仙法,也非妖術,應該是人族的一頂一的高手。她們倆,服裝精致,身影窈窕,武功超群,能使的起這樣的貼身丫鬟的,人族並沒有幾個,白銀暗暗震驚,人族的雖然大多走上了仕途,但是有權有勢的並不多,鬼族縱使低微,這個怪物身為族長,必然也不是什麼等閑之輩,人族的官員不能輕易動他。能這麼堂而皇之的抱走他的兒子的,隻能是親王皇子之流了。親王皇子!白銀雖然很少關注家國天下的大事,但是老皇帝病危,各位皇子虎視眈眈,這樣的事情白銀也是知道的,鬼族族長的兒子被奪取是做人質,從而牽製鬼族,隻是這樣的小把戲怎樣逃得過帝尊的眼睛呢?況且,帝尊手下的粘杆處是大荒之中所有秘密的終極歸屬,恨不得尋常百姓的家長裏短在粘杆處都有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