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拉開與瀾煽的距離,驚詫道,“你怎麼…不是離開了麼?”
“沒辦法,”瀾煽想了想,眯著眼答道,“誰讓小書紋太讓我放心不下了,我本來是打算走了的,不過……”
他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隻要一想到我要是不在小書紋說不定就會走丟、然後被人拐賣,我就良心不安……”
“……所以你就良心發現地回來找我了?”唐朝憋著嘴角的抽搐感,淡然道,“這樣啊,瀾煽道友果然是一個善良的人呢。”
張良本就是生了七八個心竅的人,心裏飛快地轉了轉念頭,竟是與附和唐朝起來,“少爺錯了,瀾煽道友一直都很善良。”
“……”
唐朝並沒有詢問瀾煽所擁有的易經丹是怎麼回事,她與瀾煽並不算有著什麼深厚交情,大家萍水相逢一場,對方能願意還回來找她已經在唐朝意料之外,要是還想詢問更深層次一些的隱秘,就有些過分和逾越了。
瀾煽的回歸仿佛就像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天嶺給唐朝帶來了一盞明燈,而他本人也充分意識到了這一點,就開始帶著唐朝熟悉地形和普遍的常識,兩個時辰下來,唐朝竟也將天嶺給熟悉了個大概。
從交流會上出來已經是下午,加上這兩個時辰的折騰,銀白色的半圓月已經悄無聲息地懸掛在漆黑如墨的天空中。
此時的唐朝和張良跟著瀾煽一同坐在天嶺中一處不大不小的茶館,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瀾煽道友難道就沒想過回家族?”唐朝聽瀾煽剛才的敘述說自己是從家族中逃出來的,有些驚奇。
瀾煽眯著眼伏在桌子上,墨色的長發擱在肩頭,一下下地戳著桌上的二黑,“哪有那麼簡單,家族就是個無底洞,專用來坑人的。”
“你被坑了?”唐朝狐疑地看著麵上有些緋色的瀾煽,心想作為一隻狐狸一樣的人哪有那麼好被坑。
瀾煽伸出一根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唐朝麵前晃了晃,“還沒,不過快了。小書紋實不瞞你,其實我是逃婚出來的。”
唐朝點點頭,聽到逃婚二字,她腦海裏自然浮現出那麼幾件迫嫁的事,一時間有些興致缺缺。
“小書紋你是不知道,我那未婚妻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看著就賞心悅目。”
“哦?”唐朝來了興趣,“那你還逃婚幹嘛?”
“可是就算她長得再好,我也不想要啊,要不讓給小書紋你了?”
“……她有什麼…隱疾?”
瀾煽眼珠一轉,像是思考了半晌,“隱疾倒是還沒有。可是她太……”
“太怎麼了?”唐朝勾起嘴角,現在的她,已經對瀾煽那個所謂的未婚妻起了濃厚的興趣。
“太健談了!”
“……”唐朝黑了臉,“健談是好事。”
“小書紋,一個人健談是好事,可要是太過了?那你會痛不欲生的。你想想一個人對頭發的多少都能侃侃而談上一個時辰,還能帶動身邊的人,那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瀾煽搖搖頭,仿佛深受其害,“我當年就是被她的外貌給騙了……”
他下定了決心一般撐起身子,像是下一秒就要舌綻春雷。唐朝期待地看著他,卻見他還是泄了氣再次趴倒在桌上,口中喃喃道,“慘不忍睹,慘不忍睹……”
唐朝無語地看了眼他,抬起頭來看了看茶館外的景色。
修仙界比起世俗中其實還要更為講究不少,天嶺更是首當其表。現在夜色下的天嶺到處裝飾著夜明草,點點熒光將她所入目之處映襯地恍如夢境。
來來往往的修士形成一道稀稀疏疏的人潮,一個個結成一派的修士往返於各個不同的天嶺商業店麵之間,唐朝正看得有些出神,幾個穿著妍麗的修士就闖入了她的眼簾。
本來這隻是一件平常小事,而其間最為絕豔的修士卻生生讓唐朝沒有移開眼。
那人一席繁瑣的紅衣,紅色上是大片大片盛開的黑色繁花,臉上的線條宛如天成,卷密如簾的睫毛下眼睛深處的顏色看不深切,如瀑的黑發隨意地披散,一條紅色的發帶在他頭上轉了一個圈,上麵別著一張白玉般的麵具,麵具上雕飾出的笑容如狐。
若是不細看,根本無法發現那修士白皙脖頸上的喉結。
唐朝忽然好像明白了什麼。
自她從溫知章身上得到那枚玉簡製定出了一係列計劃時,就已經踏上了一條不可見的命運紅線。
她沿著這條線走下去,要遇見的不僅是瀾煽,也不僅是莫語嫣,還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