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瓔珞是由世間眾寶合成的美玉,有“無量光明”之稱。而我蕭瓔珞,是南蕭最為璀璨的明珠。
我出生那年,恰逢南蕭立國,父皇稱帝。作為他唯一的孩子,我自出生就被封為長公主,無上尊貴。我的母親,是南蕭國的皇後,即使她現在已經去世很多年,也依然是唯一的皇後,因為她是父皇最心愛的女人,所以我也是他最喜歡的孩子。
我的母親長什麼模樣我早已經不記得,隻是每次看到她的畫像才會隱約想起那是一個溫潤如玉的溫婉女子。她去世的及早,因著早年隨父皇一起征戰沙場,又是在戰亂中懷孕生下的我,身子虧空極大,沒撐過幾年就撒手人寰。在她故去之後,父皇頂不住朝臣的壓力,才又陸續納了許多嬪妃。
但也是在她去世後,父皇突然對我極其嚴厲,請了當時南蕭有名的大儒做我的先生,教我習經史國策,詩文書畫,還有當朝赫赫有名的武將教我兵法騎射,完全是培養一國繼承人的規格。
那幾年我過的頗為惶恐,直到我弟弟蕭華的出世。
蕭華是蘇妃蘇央的兒子,那個蘇央,以前是我母後的貼身侍女,在母後死後不久被父皇立為妃子。本意是想堵朝臣的嘴,但蘇央隻是我母親當年撿回來的孤兒,孤零零一人,沒有任何勢力,還是招架不住那一群老狐狸。所幸,她的肚子挺爭氣。
蕭華一出生,便被立為太子。我很高興,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擺脫苦海了,可惜,該學的東西一樣不落。不對,還多了一樣,要陪我的小弟弟玩耍。
盡管如此,我不討厭蕭華。一來,他是太子,我所擔心的父皇在百年之後將這個國家交給我的事就不會發生了;二來,我那個弟弟,與我八字甚是相合,很是投緣。
我並非胡說,這可是有根據的。想當年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剛出生,哇哇哭個不停。待到看到我之後,不但不哭了,反而咯咯笑了起來,可不是有緣麼?如今他和我的感情,也是我們姊妹四個裏最好的,反而與他的胞姐蕭月不大親近。
因為有著父皇的保護,我這十幾年的生活是無憂無慮。他妃子雖多,卻都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每一個討好我都來不及,哪還有不長眼的來招惹我。從小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性子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膽大妄為了些。
甚至,膽大到收養一個來曆不明的嬰孩。
那一年的夏天,熱的有些不像話。皇宮仿佛變成了一個蒸籠,我的長樂宮尤其厲害,人每天都處於半迷糊狀態。本以為這熱意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某日生出一場大火將一切燒個幹淨。有一日,天氣卻突然轉涼了。
就是在那天,我從那株梧桐樹下經過時,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然後,我看到在那個我時常躺著的梧桐樹下的軟榻上有一個白白胖胖,隻著紅肚兜的小娃娃。長樂宮基本上是連隻蟲子都飛不進來的,更別提一個嬰孩。
在我靠近他時,他睜開了朦朧的雙眼。那是怎樣一雙眼睛,日月輪轉,滄海變桑田都在那眼中體現,一眼卻仿佛是一萬年那麼長。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一生,由生到死。還待再看,那眼睛卻恢複正常孩童該有的清澈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