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也不怕少良媽,她和未來婆婆的對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況且少良媽一口一個洗腳妹,彩霞就受不了:“你別一口一個洗腳妹。我做正當職業,是足療中心的按摩師。你以為我願意進你們家門,誰稀罕啊?杜少聰,你不就是一個工人嗎?我也中學畢業,認真要找,我還能找個大學生,你呢,還不定誰高攀誰?”
少良媽冷笑著說:“大學生,你怎麼不去找啊,纏著我們少聰幹嗎?”話說到一半,彩霞的大哥跑來了,他也怕自己妹子吃虧,一聽少良媽這話,他也不樂意了:“誰纏誰說清楚啊。本來我妹妹也不是非嫁你不可,你不願意你別老找她啊。我趕過你沒有,叫你離我妹妹遠點沒有?那時候,你怎麼不說你爸媽不同意啊?你爸媽現在不同意了,我妹妹肚子可等不了,他們同意還是不同意,你都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我今天站在這兒,是給你麵子。同意了,咱們兩家是親戚;不同意,那你們家也別想就這麼過了這關。我是個殺豬的,我可不會講理。”誰也沒想到,彩霞大哥嗖地從身上掏出把殺豬刀來,一刀就拍桌上了。
少良爸一看可火了:“什麼東西,你敢在我們家裏動刀子?我們杜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我們不同意你妹妹進門,那是因為她以前做的事情不清白。我們杜家在縣城裏也是清白人家,怎麼能娶個洗腳城的姑娘進門?”
彩霞大哥眼睛裏寒光閃閃,少良爸有點膽怯地看了他一眼,又恨恨地看了兒子一眼:“話又說回來,你們說她肚子裏是少聰的孩子,有什麼可以證明?”
彩霞大哥這下可火大,他一把揪住少良爸的衣服:“你說的這是人話?”少良一個箭步衝過去,一邊攔一邊說:“有話說話,動手動腳幹什麼?”彩霞大哥撥了一下少良的手,沒撥動,不由多看了少良一眼。少良公司發健身卡,送人沒人要,不去又怕浪費,所以少良身體鍛煉得不錯。彩霞大哥屬於典型的欺軟怕硬,看少良人高馬大,氣勢奪人,跟少聰好像有點不大一樣,這才回到講理的路上來:“是人要說人話。你問問你弟弟,孩子是誰的?你們家是清白人家,我們家也是清白人家,可丟不起人。真要鬧起來,回頭幾十年,在我們鄉裏,他們兩個人都要浸豬籠。”
少聰覺得再不說話,他可就真的不是男人了:“爸,媽,我跟彩霞早晚都要結婚,你們也別攔了。要再攔,我就跟我哥一樣,我們旅行結婚去了。我就這話。”
少良媽氣得一耳光扇在少聰臉上:“你還跟你大哥一樣,你有你大哥一半出息?她跟你大嫂能比?你大嫂是研究生呢,比你大哥都強,人家家裏那是什麼條件,是什麼教養,她算個什麼?她敢跟我罵,你還跟你大哥一樣呢?”
少良倒沒想到,他從來沒聽老娘誇過自己媳婦兒一句,頭一遭這麼誇小湘,居然是拿小湘跟楊彩霞比。楊彩霞對小湘的疙瘩,算是從這天開始就結下了。少良當然沒有想到以後長遠的那些事,如果他能想到,打死他也不會說下麵這些話。他把父母和少聰拉到門外一邊,低聲商量:“爸,這事是少聰不對,人家姑娘這樣了,要結婚也正常。再說了,你們不是早想抱孫子麼?少聰跟我說了,B超照出來,是個男孩。你跟我媽一點頭,這不現成的一個大孫子就抱到手了。”
少良媽雖然從少良結婚那天就開始想孫子了,可她還真不稀罕楊彩霞肚子裏麵的這個孫子,少良媽堅定地相信,小湘那尖尖的肚子裏懷的是老杜家正宗的長子嫡孫呢。少良媽說:“你聽她胡扯去吧,誰知道那孩子是誰的。我不怕別的,她要幹的是正經工作,我和你爸有什麼不同意的?我們又不是農村的老古董。她是洗腳妹,誰知道她幹淨不幹淨。少聰年輕不懂事,容易被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