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年春一個普通的早晨,金陵城內。
雪過天晴,五更剛過,晨光晦澀的灑在這座百廢始興的古城中,某條破敗的巷陌裏,一個不屬於這個時代的人正在微微醒轉,迎接他的,是與過去二十三年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陽光有些刺眼,黃少天迷糊中感覺到一種出乎意外的寒冷。他微眯著眼爬起來,用手掙住坐在地上,當他發現自己身處的環境,然後睡意馬上消失了。
他在一條幽靜的巷子裏,巷子兩邊是泛灰的牆,灰色殘缺不全的瓦,屁股下麵是凹凸不平覆蓋著泥土的石板路。
他還記得前一晚通宵打遊戲,後來熬不住在椅子上睡著了。
誰把自己弄到這裏來了?
“不會是綁架吧……”不過他覺得最大的可能是哪個損友的惡作劇。如果是的話,這玩笑開大了,他憤憤地想,不管是誰,回去一定找他算賬……
他緊了緊大衣,走出巷口,想打個車回去補覺。
然後黃少天就被巷子外麵的景象嚇了一跳,晨光下一個又一個身著古裝的人匆匆忙忙路過,他們的粗布麻衣沒有電視上看到的那麼鮮豔有質感,反而很明顯都有一種漿洗了太多次之後的泛白和殘破。
難道是在影視城裏?沒有導演,沒有攝像機,沒有拿著劇本在讀的人。黃少天暗覺不妙,他所在的城市附近沒有一個影視基地,而他的損友也沒有誰會為了一個惡作劇舍得請這麼多群眾演員。
人們匆匆路過,對於打扮怪異的黃少天,大多隻是遠遠的多看兩眼。
黃少天猶豫一陣,疾走幾步攔下一位背著背簍的老大爺,他得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老叔,請問這是哪兒呀,我昨晚跟朋友喝醉了,不知道怎麼就到這來了。”
老人看到黃少天的板寸頭,黑色大衣藍色牛仔褲以及粉紅色的兔兒棉拖鞋,著實嚇了一跳。老大爺覺得這小夥也許是某個不知名教派的道士,此時大唐剛從戰亂中走出來,有不少新生教派發展迅速,信奉的神靈亂七八糟,為了區別於別的教派而作一些標新立異的扮相也有。但黃少天這一身顯然超出了這個度。
“這兒是安定坊,再過去兩條街就是咱金陵城最大的集市了。”
金陵城?黃少天聽說過這個名字,在哪個省來著?
是遊戲裏的地名。黃少天很快想起來,在遊戲裏麵,這是中國古代的一個城市名。
不會是穿越了吧,黃少天覺得有些離譜,用力吸下一口冰冷的空氣,小心翼翼的問:“現在是什麼年代了?”
“貞觀十年,”老大爺有些疑惑的看著他,覺得這小道士也許從小在深山裏躲避戰亂,直到今天才出來,“現在是大唐貞觀十年,隋朝已經滅亡十幾年了。”
唐朝?難道我真的穿越了?
黃少天寧願相信這老大爺是演古裝片太入戲了還沒從劇本裏走出來,然而他潛意識裏感覺這多半是真的了。
他順著老人指的方向往集市走去,路上攔了幾個人來問,得到的答案都是“唐朝”“貞觀”這幾個詞語,最後他終於死心,確認自己已經身在另一個時空中。
你妹啊,老子一沒被雷劈,二沒從車輪下救出小蘿莉,一點預兆都沒有,怎麼就穿越了呢?黃少天懵過之後就是一陣憤怒,觸發穿越的N個條件自己一個都沒沾上,一點心理準備和物質準備也沒有,怎麼就穿了呢?
憤怒之後就是麵對現實。黃少天掏遍大衣所有口袋,得到散錢幾張,硬幣幾個,諾基亞磚頭機一部,打火機一個,香煙半包。
總算不是一無所有。
看樣子應該是裸穿,黃少天現在這身體是穿越時自帶的,在這個時空沒有任何的身份,不是借屍還魂那一類。黃少天有些心理不平衡,別人都是穿成世家少爺之類,就是那種隨便給個笑臉,小丫鬟就感動得五體投地寬衣解帶以身相許,為毛他穿過來卻是個黑戶。
黑戶就黑戶了,還能怎麼樣,難道還能反穿回去不成。黃少天想,就當是從0級開始練吧。
……
作為一個有點兒小害羞的宅男,黃少天正被人偷偷圍觀,他感覺壓力很大。
這個時代,這身打扮,就算放到西域那邊,也絕對算得上是殺馬特、非主流。
黃少天原先絕對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被當成非主流的一天。
然而沒有時間去跟這幫沒見過世麵的古人計較那麼多,目前最要緊的是想辦法維持生計。
大凡穿越者,回到一千多年前,在麵對古人的時候,都會有一種知識或者思想上的優越感。似乎隨便拿出一點技術或者理論,就可以把這幫土鱉震得目瞪口呆。
然而優越感過後,黃少天卻發現他沒有任何的憑恃讓他在這些古人麵前撐起自己的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