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精心設計的、一步一步的計劃像緊箍咒一樣套在“中偉集團”頭上,慢慢收緊,直至不能動彈,要麼舉手投降,要麼破產還債。而一張血盆大口正在等待著這隻快被窒息的肥羊自動掉入口中。
1、土地競拍
雖有家事紛擾,“中偉集團”在苗偉業的經營下還是順風順水,旗下各子公司經營狀態良好,資金回籠充裕。集團重新整合後,專業性更強,資金更集中。銀行向公司敞開胸懷,巨額授信給以資金支持。
在市國土局拍賣大廳,有多宗土地正在拍賣。最後一宗,也是麵積最大的一宗是北郊的住宅用地,參加競拍的十幾家房地產公司都有興趣。
該宗土地的起拍價是十億元人民幣,幾輪競價下來,多家房地產公司主動退出,就剩下“中偉集團”與T集團兩家舉牌了。
……
“十五億!”張馨怡代表“中偉集團”出了一個新的報價。
“十五億五千萬!”T集團代表緊追不舍。
“十六億!”苗偉業讓褚達明在報價牌上寫下了這一數字,讓張馨怡高高舉起。
“十六億五千萬!”
“十七億!”
“十七億五千萬!”
“十八億!”
“十八億!十八億!還有追加的沒有?有沒有?”拍賣師高舉拍賣錘,環顧四周,高聲喊叫,最後把眼睛落在T集團代表身上。
……
“二十億!”又經過幾輪競價,T集團在幾個人的竊竊私語中,舉牌代表緩慢地舉起了牌。
“二十二億!”苗偉業授意張馨怡果斷地舉起了牌。
全場一片嘩然!
“二十二億!二十二億!還有追加的沒有?還有追加的沒有?有沒有?”拍賣師又高舉拍賣錘,高聲喊叫,興奮得聲音都有點變調了,把眼睛盯在T集團代表身上,連喊數遍。不見再有新的報價,拍賣錘“梆”的一聲落下,“成交!”
全場人眾都站起來,主動向“中偉集團”的苗偉業、張馨怡還有褚達明行注目禮。
T集團幾個人坐在那裏垂頭喪氣,眼睛盯著苗偉業。他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在他們看來,以前都是最低價拿地,此次出價二十億已是天價,被對手打敗的滋味才第一次嚐到。
“閻董,承讓了!希望我們有機會合作!”苗偉業走到T集團董事長閻維耀麵前,微笑著伸出右手。
“會有機會的。”閻維耀站起來,臉上擠出不自然的笑,很勉強地伸出手與苗偉業相握。
苗偉業是誌得意滿,對這個價拿到這塊風水寶地相當滿意。他的心裏價位是二十五億,此次拍賣結果比他預想的還少了三億。而他的這一成果卻得罪了T集團這個在南州舉足輕重的對手,為日後埋下了一個差點全盤皆輸的禍根。
2、接受調查
拍賣得來的北郊項目在緊鑼密鼓地建設之中,一切似乎在按預想和計劃之中進行。有人舉報衛振邦貪腐,他被雙規了。案件牽涉到“中偉集團”,紀檢人員將苗偉業從辦公室帶走協助調查。
衛振邦有巨額財產來源不明,涉嫌受賄,而“南州服裝市場”和“中偉房產”在原造紙廠廠房改建市場和家屬區地皮興建住宅小區的事上,與衛振邦有莫大的關係。
當初因衛振邦的鼎力相助,苗偉業在南州才有了發展的基礎,並一發而不可收。為感謝衛振邦,他承諾給予百分之十利潤的回報,此後就按這一比例每年給付,然而就是這一行為給衛振邦帶來了災禍,也讓苗偉業難逃幹係。
紀檢辦案人員想在苗偉業身上打開突破口,對他進行了突擊訊問。
“你說,造紙廠的廠房租賃和小區建設,你向衛振邦送了多少錢?是怎麼送的?”
“沒有送錢!我當初來南州的時候是一文不名,哪有錢送人?”
“你與衛振邦是什麼關係?”
“大學同學!”
“你是怎麼到南州的?又是如何與造紙廠扯上關係的?”
苗偉業於是將來南州後,衛振邦請他吃飯,談及經貿委管轄下有幾家倒閉企業閑置的物業需要盤活,讓他想想辦法,他又如何看上閑置多年的造紙廠廠房和家屬區地皮,如何將其改造成服裝市場,以及將家屬區拆遷後建成花園小區的來龍去脈都向紀檢調查人員講了個透。
第一次訊問就問了這些,關鍵的事情沒有追問,苗偉業也就沒有主動提起。他想,問題應該就出在百分之十的回報上,那可是好幾筆巨款,要是定性為行賄受賄,他與衛振邦這輩子就完了。他心裏既害怕又欣慰,幸好多留了個心眼,在“中偉投資”最初工商注冊登記時將那百分之十的股權由小弟苗偉強持有。這就有了解釋的理由,可以說衛振邦一開始就有百分之十的股份,隻是因其是公務員擔心影響不好而由苗偉強代持,要是這個理由成立的話,他頂多是個行政處分,夠不成受賄,自己也就談不上行賄了。記得有一次提醒過他,讓他記住是苗偉強代持,但願老同學衛振邦不要說漏了。
他心裏想著:在我這裏是不會說漏嘴的,我不會出賣幫助過我的人,我已經辜負了一個不該辜負的人,那就是前妻喬翠葉,絕不會再辜負和出賣一個在我困難時期幫過我大忙的衛振邦老同學。沒有老同學提供的機會,哪有我苗偉業今天的億萬身家?
老同學也是的,你不相信我苗偉業的能力,不肯與我一起共擔風險。當初要是真金白銀投資幾萬元,實實在在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到哪裏都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來,何至於陷入今天的困境?他在心裏又埋怨起衛振邦來。
苗偉業一邊想著,一邊心存僥幸。他在心裏默默地祈禱,但願上天保佑我能很快過關,這一關要是過去了,出去以後要清清白白做人、老老實實做生意,再不幹違法之事了,既害人又害己的勾當要不得。
褚達明在總裁苗偉業被紀檢人員帶走後迅速采取了以下措施:一、通知家屬;二、召集公司高層會議,宣布在總裁無法履行職務期間,由常務副總裁褚達明主持公司一切事務;三、向股東、董事、監事通報情況;四、聘請律師,尋求法律援助;五、通過多方渠道向相關部門和人員打聽總裁與案件相關的消息。
田姿聽說丈夫被紀檢人員帶走,心裏著慌。她一會兒在家,一會兒到公司,又是打電話,又是到相關部門打聽消息,想見丈夫一麵,可被回絕了。她左等右等,心想丈夫會很快回來的,不會有事的。幾天過去了,沒有任何消息。
她到公司找褚達明,以董事長夫人名義想接手公司的管理權。
“褚總,苗總現在不在公司,可否將公司的財務情況讓我了解一下!”田姿想從財務入手,先掌握公司財務狀況,再插手經營管理。
“對不起,苗太太,沒有董事長、總裁授權,我不能讓你看財務賬。”褚達明給了田姿一個軟釘子。
“公司是苗偉業的,我是苗偉業太太,為什麼就不能看財務賬?”田姿有些惱怒,向褚達明發威。
“公司章程上沒有‘在董事長不能履行職務時由其太太履行職責’這一條啊!”褚達明不溫不火。
“這是我們家的事,你管不著。”
“我不管你的家事,而這裏是公司的事,不是家事。”
“那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吆五喝六、耀武揚威的?”
“公司章程規定‘在董事長不能履行職務期間由副董事長履行職務。’我有副董事長喬翠葉的授權;公司規章製度載明‘在總裁不在崗時由常務副總裁代理總裁行使職權。’要不要我將這些給你看看?同時,我也沒有吆五喝六、耀武揚威,我是在履行我的職責,是對公司股東負責,包括苗董事長。”褚達明有理有據,語氣不卑不亢。
田姿臉都綠了,眼睛盯著褚達明,都快要噴出火來。她也知道,無理取鬧是無濟於事的,這是公司不是家裏;是有法和理在管著,不是靠撒潑就能如願的。她沒有辦法,隻得悻悻地離開公司回家生悶氣。
3、臨危受命
褚達明給喬翠葉通過電話,將公司的情況向她做了彙報,並請示解決辦法。喬翠葉第一時間給他發來電子郵件,電子簽署股東和副董事長授權書,讓他以副董事長授權人身份,代理董事長行使權力。他也是董事之一,也就是說他可以代表董事會行使職權。喬翠葉還發來一份簽名的證明書,證明衛振邦在公司的百分之十股份由苗偉強代持。她說暫時回不來,後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讓褚達明及時相告。
喬翠葉對苗偉業薄情寡義、移情別戀的怨恨,曾很長時間都沒緩過來,盡管離婚是她提出來的,但那是一種不得已的選擇。如今,他遇到了難處,她想起與他相知相戀的那些美好時光,想起還在上大學時相隔兩地的書信往來,在一封書信中談起對《紅與黑》中女主人公德瑞那夫人的評價,那時,她還感歎和欽佩過德瑞那夫人的愛心和寬容,她也想起了身負巨債時相濡以沫的艱難歲月,她心有不忍,不得不盡力幫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