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房門外一陣淅淅瀝瀝的聲響,那是在不停走動著的腳步聲。
動靜驚醒了九代,打開房門,園子內一片幽暗。隻見穿著貼身衣物的夙肜在園子裏徘徊走動,時而靠著靠在假山上喃喃自語著,時而又挪步到樹前拳打腳踢,最後竟徑直躺在青石雕刻的坐凳上才安分下來。
九代上前靠近,耳邊傳來這小丫頭安穩的呼吸聲,見她雙眼緊閉正處於熟睡中。
難不成她有夢遊症?
這樣想著,九代推搡著她:“起床了,你這個樣子我是沒辦法安心睡覺的。”
“啊?”夙肜眼睛雖是睜開了,卻是兩眼無神,分明還處於不清醒狀態,她緩緩悠悠地支起身子,似在夢語般。
“欸?師傅,人家練了一天好勞累的,還要我繼續的話,你可愛的徒弟可要跟你生死永別了哦,我說得是真的哦。”
九代無奈,看來她還在做夢中,隻有讓她繼續做下去才能讓她安分了。
“起立。”九代嚴肅的吩咐。
“是。”夙肜打了個嗬欠,站起身來。
見狀,九代暗念:還挺有效。
“向右轉,踏步前進。”
夙肜隨即跟著九代的號令動身,有著九代的指令,順利地將她引進房間。
隔天,夙肜風風火火地趕往幻芳園。九代立在南初身後,就那麼看著那個小丫頭奔了過來,慌張中連對麵的人也沒注意到,就那麼一股腦地撞了上去。
篃戈穩住身子,手中的茶具穩穩當當,夙肜的撞擊絲毫沒影響到他。
溫和的笑依舊掛在嘴邊,隻是語氣中多多少少帶了點斥責。
“冒冒失失可不是百裏家該有的作為,所以,下次一定要記住。”似想起什麼,篃戈改口道:“不對,沒有下次。”
“是。。是。”
因為接觸到男人結實的身體,惹得她臉上變得緋紅,連說話都開始哆嗦。
“有什麼事嗎?”南初坐在亭內,放下手中的書。
因為公子的提醒,才讓珟肜清醒過來,連忙上前,一張清秀的臉就那麼皺在一起,楚楚可憐。
“公子,我病了,很嚴重的病。”
她話一出口,九代立即想到昨夜裏她的不平常。
“不是還沒到臥病不起的狀態嗎?”
南初幽幽開口,執起書籍毫不理會夙肜的一驚一砸。
篃戈一旁輕笑著,開始斟起茶水。
夙肜嘟嘴又道:“但是公子,今早起床我發現自己竟然睡在長廊上,而且印堂發黑,眼圈甚重,在這樣下去,就怕公子你再也見不到我了。”
聽得她一席頗為嚴重的話,南初才將目光轉向她,九代也跟著打量起來。夙肜原本白皙透紅的小臉帶著一股灰蒙之氣,且雙目渙散,精神比之往常降低了不少。
正在這檔,篃戈將茶水放在桌前,神秘道:“公子,看來咱們宅子裏來客人了呢。”
語落,笑得意味深長。
***
不知不覺中,整個宅邸陷入安靜,平日裏也就這幾個人,稱不上熱鬧。連一直都較於活潑的小丫頭得到了公子的允許兀自休息去了。
遠處悠沉的簫聲響起,時起時落,悠長飄渺,給這個原本就有些寂寥的古宅更添了一份惆悵感。
“叮鈴”一聲響,連著廚房門框的鈴鐺響起,清脆秀氣的聲音卻傳不進房內。
一抹白色竄了進去,好似一股正在燃燒的潔白火焰般在上空浮動著,輕靈小巧。
鈴聲落下,九代悄然靠近外壁,撩起一點紗窗看進去,正見得那抹白色好奇般左右飛竄著。
這是隻妖,
常與妖道接觸的九代確信,隻是妖乃是生靈幻變為精,這沒有實體的妖有背妖道常規,實屬難遇。
那白色似感覺到異樣立定懸浮於空中,白光一閃,速度極快,便不見了蹤跡。
鈴聲未起,意味著這東西尚在房內。不過,這鈴鐺線內鑲嵌著朱砂,本就是為了鎖妖而製,進了圈,若不是強大的妖靈是無法破除其困製,想要出門可就難了。
九代跨進門內掃視著屋內,邁開步子開始向前,警惕心毫不有鬆懈狀態。
正在這時,九代隻覺眼前金光一現,刺眼奪目,險些灼傷她的眼,不得已她眯起了眼睛,等待金色慢慢隱退,暗念道:看來這隻妖開始有所行動了。
茫然中的視線逐漸清晰,一個陌生卻倍感熟悉的場景出現在眼前。
泛白的四壁,冰冷的刀具,獰笑的臉,以及地上被紅色侵染的身子都在向她示威著。
“這,這是.”
九代緊握刀身的手因為顫抖險些滑落,瞳孔因為恐懼被放大,被自己強製忘記的記憶在這一刹那湧現。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隻接觸黑色,
是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再也不會微笑,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被自己拋棄,
最初的理由連她自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