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吳大牛斬殺了蕭撻袞,也不答話,轉身便走,隻顧催馬揚鞭,奪路狂奔。耶律狗兒大怒,揮軍齊上,五千鐵騎滾滾向吳大牛奔殺而去。
那吳大牛一路隻顧奔走,眼見得前路楊宗保裹了楊延昭屍首衝下了前方一個山坡,轉瞬不見。吳大牛便一發往那坡下衝去。這時,卻見那坡上立著一馬一人,白衣盔甲,披風微揚,長刀橫握,卓爾不凡,似與天地一體。身後直插一麵大旗,旗上大書一個“蘇”字。
吳大牛經過那人身邊,大笑道:“哥哥,俺幸不辱命。”
蘇文淺笑道:“走罷,莫壞了我的計謀。”
吳大牛大笑道:“哥哥,且看你了,那遼狗也不過如此。”言罷,勒馬飛奔,轉進山坡之下不見。那遼軍衝殺而來,遠遠望見那山坡之上一人一馬立於坡上,其中一遼將,大怒道:“敢欺我大遼無人麼?”挺槍拍馬,便要直取那人。耶律狗兒大叫道:“且住!休得魯莽。”
那身邊周明誨忙止住道:“將軍且慢,恐宋軍有詐。”
耶律狗兒對周明誨之言,甚至看重,便勒住了馬,止住數千馬軍道:“先生有何見教?”周明誨遙指單人獨騎道:“看他身後旗號,此人莫不就是那蘇文蘇將軍?”
耶律狗兒點頭道:“隻怕是此人。”旁邊一遼將哈哈大笑道:“他單人獨騎,又何懼他?我等大軍上前,定能將斬殺也。也叫他休要小看了遼人。”
耶律狗兒怒道:“再敢言戰,先斬了你。”那將才憤憤住口,不再言語。
周明誨搖頭道:“若依方才那將軍這般衝殺,卻不看那蕭撻凜與蕭撻袞兩兄弟下場乎?”
耶律狗兒一驚,背脊一陣冷汗,又遙遙望見那白衣盔甲,長刀橫握的蘇文,那天邊滾過一陣墨色之雲,在那蘇文頭頂滾過,平地風遽然而起,那蘇文披風迎風飄起,獵獵作響,似是天降神威一般,那長刀寒氣似隨風而來,逼得那耶律狗兒突突打個激靈,暗叫道:好個威武的將軍。因顧首謂周明誨道:“先生,難不成我大軍便於一人相拒於此?若傳揚出去,吃人恥笑!弱了自家的名頭。”
周明誨笑道:“將軍過濾了,將軍武不及蕭撻袞,謀不及蕭觀音奴,即便是不戰而退,想必也無人敢笑,如今莫若使我一人前往一探究竟,若是那蘇文設有計謀,我等邊可緩緩退軍,若是無有設計,隻是虛張聲勢,我等便可一鼓作氣,將那蘇文擒下。”
耶律狗兒皺眉道:“行倒可行,隻是在下實不願先生行險。”
周明誨笑道:“無妨,蘇文也算是一代名將,諒必不難為於我。”
耶律狗兒見周明誨言辭甚堅,便隻得道:“如此,便有勞先生了。”
周明誨點頭,便策馬出列,一人一騎往蘇文處奔去。蘇文遠遠便見遼人陣中奔出一人,徑衝自身而來,不禁手緊握長刀,若是事有不諧,便一刀將那人斬殺。
遠遠那人迎風而來,並不是那陣前將軍,卻是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手執綸巾羽扇,一身儒雅寬服。清瘦麵皮上,鬑鬑有須。蘇文手不由微微鬆了鬆,不待那人近前,便大聲喝道:“你是何人?敢單人獨騎前來,好大的膽子。”
那人大笑道:“某是耶律狗兒將軍帳下幕僚,周明誨是也,想必麵前的便是勇冠三軍,威震大遼的蘇文蘇將軍罷。”
蘇文不由皺眉道:“某便是。”因又道:“聽你名字言語,卻是一個漢人,如何便要身事遼人?某平生最恨者,便是漢奸!”
周明誨一愣,猛然聽聞這“漢奸”一詞,竟似無不羞愧,麵皮紫脹起來,不由歎道:“某自以為得見英雄豪傑,卻不知與世俗之人何異。”
蘇文不禁道:“如此說來,莫非還有隱情?”
周明誨歎道:“我不過是被遼人擄掠而去的書生,若要在亂世中保全性命,又怎能不委曲求全?雖在遼營,卻心在宋。那遼人大將耶律狗兒雖極為敬重於我,我卻隻能視其如賊,若便是你,日日身在賊營,麵對賊首,又是何心情?”
蘇文微笑道:“莫非真是錯怪你了?身在曹營心在漢,莫非你也要校那關雲長乎?”
周明誨歎道:“正是如此,某雖不及關雲長,卻也是個漢人,豈能事賊?非不得已爾。”又看著蘇文微笑道:“某看將軍乃是成大事者,又勇謀兼備,因此才以實言相告,方才那遼將耶律狗兒要一鼓作氣殺上來,卻吃我勸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