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地抬起頭,看到的卻是讓我心悸的一幕:李愈手中的刀,刀尖已經插進左邊胸膛,鮮血從那裏流出來,染紅了他白色的上衣。
他在做什麼?他瘋了嗎?
眼睛猛然睜大,看到血,我全身都在顫抖,身體不聽使喚地想要上前,卻怎麼也挪動不了腳步。
“哥……”
邵天翔想要上前幫他止血,卻被他阻止了。
他隻是看著我。
因為沒有知覺,李愈的臉上並沒有痛苦,但失血讓他的嘴唇發白,他慢慢地走到我麵前,慢慢地蹲下來,緩緩地張口:“可可,如果我把你想要的東西還給你,我把這顆屬於那個人的心髒還給你,這樣的話,你可以不要恨我嗎?”
說完,他在我麵前倒了下去。
“李愈!”
淚水已經流滿了我的臉頰,我伸手去抱住他。
鮮血沾滿了我的手。
我不是應該恨他的嗎?他就是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我為什麼會覺得心痛?
看著他流血,我為什麼那麼心痛?就好像那把刀插在我的心上,痛得無法呼吸……
6
六個月後。
我坐在階梯教室的最後一排,看著窗外逐漸呈現綠色的草地發呆,肩膀被人狠狠拍了一下,轉過頭,是好友陸晴。
“跟你說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對我來說,還會有更壞的消息嗎?
“壞消息吧。”
“這學期的數據結構我們考不過的概率是百分百。”
“為什麼?”
我頗有些驚訝。
當初會選計算機係,完全是因為程佑,結果還是沒能跟他進同一所學校,所以失望之餘,還得麵臨每次專業考試都可能掛紅燈的危險。
聽到我的發問,陸晴並沒有回答,反而眉開眼笑地抓著我的手,興奮地說:“你快問,快問我好消息是什麼?”
要掛科了,還這麼高興,這好消息未免太好了吧?
“那,好消息究竟是什麼?”
“學校不知道花了多少錢,竟然請到李愈來給我們班上數據結構的課!早就聽說他很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長得不怎麼樣,見到這樣的大人物我此生也無憾了……說不定關係處好了,我還能進MT……”
陸晴高興得就像是小鳥一樣,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可後麵的話我完全無法聽進去。
他……沒死。
雖然這幾個月以來,我一直在關注新聞,沒有看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也沒有新聞報道他的死訊,但總還是不放心。
那天看他被送進手術室,邵天翔冷漠地把我攔在了外麵。
管家在我麵前把事情的原委都給我一一講清楚了,還請來當時的交通警察和當班醫生作證,我才接受了程佑的車禍是巧合,並沒有人故意設計的這個事實。
我開始怕見到他。
或者聽到他死去的消息。
於是,我跟管家借了一些錢,自己一個人偷偷離開了。
在我回憶的時刻,上課鈴響起,伴隨著熟悉的藥香,那個人一襲白衣走了進來,墨眼微抬,與我四目相對。
他慢悠悠地走到講台上,台下是一片掌聲和尖叫。
我心虛地低下頭去。
“從今天開始,我教你們數據結構。我不會點名,隻要有一個人每節課都準時來,期末考試就全員通過。”
李愈的話立刻引起一片猜測,接下來是全班同學的異口同聲:“是誰啊?”
我握拳。
“步可可。”
在聽到我名字的一刹那,我紅著臉刷地一下站起來:“李愈,你這是公報私仇!”
“公報私仇?我們倆有過仇嗎?”
李愈緩緩開口,目光直視著我,那張臉淡然如昔。他從講台上走下來,直到走到我麵前,才又慢慢地說道,“可可,我是來還你東西的。”
他的話讓我整個神經都緊繃起來,眼前浮現出幾個月前他拿刀刺進胸膛的情景。
該不會……又來一次吧?
我剛要張嘴大叫,阻止他自殘的行為,他卻突然握住我的手,放在了他左邊胸口心髒的位置,看著我說:“我可不可代替他,留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