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小雪一點點下著。
林子裏十分沉寂,在這種寒冷季節,猛獸是不會輕易出現的。
覆蓋了薄雪的地麵留下一行深深淺淺的腳步,小包子七拐八轉,來到一個十分隱蔽的樹叢前。
他嗬了嗬氣,氣立刻化成水霧,散到幹冷的空氣中了。
他拔出腰間的佩刀,砍掉一些樹枝,找到藏在裏麵的一個青銅圓環後用力一拉,一塊小地皮竟直接拔地而起。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暗道的入口。
小包子沿著邊上的石階小心翼翼地下去,等完全下了去,他在地道裏的禾草裏扒拉出兩塊小石頭和一根木柴。生了火後他將柴火往前探了探,見沒什麼障礙才繼續前行。
暗道很狹窄,邊緣的石頭奇形怪狀,碰到十分咯人。地麵上是厚厚的碎石子,仔細看可以發現很多白色的骨塊。小包子知道那些的由來,不由覺得有些壓抑。再往裏麵走,小包子就聽到了水滴的聲音,周圍也濕漉漉的,生了暗綠色的苔蘚,走起來更加不易。他小心地護住火把,沿著他之前做下的記號走,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個比較開闊的洞穴。
裏麵兩側擺放著十分大型的燭台,上麵的紅燭大多是燃到一半就被熄滅了,杯托上積滿了厚重的灰塵。洞穴正中堆滿數不盡的書簡和金銀財寶。小包子看到沒看一樣,徑直來到洞穴的一個角落,他沿著牆壁摸索,觸碰到一個凸點後一扭,牆壁就劇烈地震動起來,隨著齒輪轉動的聲音就敞開一個洞口。
小包子站在洞口良久,終於還是握緊火把,進了去。
裏麵除了一個立起來的衣架,什麼都沒有。
但這衣架上卻掛了一件精美絕倫的嫁衣。從料子的質感就可以看出是上好的蠶絲,上麵呼之欲出的鳳凰與牡丹是金絲所繡,針腳嚴密細致,竟是挑不出毛病。
小包子如同魔怔般癡癡望著這件嫁衣。
那是他這些年一直深藏在心底頭的秘密。
良久,他低眸,將火把扔到衣架上,火焰頓時竄上嫁衣,瘋狂地將其****成灰燼。
“為什麼……”
身後一個聲音響起,小包子直直看著在火焰中慢慢消失的嫁衣,恍惚地回道:“用不著的東西,留著有何用。”
慕容逸雪這才知道小包子早就察覺她的跟蹤了。
她眼睛有些發澀,喉嚨像被塞了什麼東西,說不出話來。
直到嫁衣化成了一地的灰燼,小包子才拾起火把,異常沉默地往外走。
慕容逸雪忍住淚水,緊緊跟在小包子身後。
不知道是光線太暗還是心裏雜亂,她踩到苔蘚上,竟是狠狠地摔了一跤。
小包子聽到動靜,回過神看著略為狼狽的慕容逸雪,有些無語。
他彎下腰,輕輕問道:“起得來嗎?”
慕容逸雪被碎石子磕出好幾處淤青,還是點點頭,自己爬起來,很是尷尬地拍著身上的灰塵。
小包子盯著她一會兒,忽然蹲下來,說道:“上來。”
“嗯?”慕容逸雪呆呆地站在那裏,沒有一點動靜。
小包子說道:“膝蓋都出血了。”
慕容逸雪臉一紅,她慢吞吞地爬上去,接過火把,小包子輕輕起身,手盡量不碰到她的傷口。
這是她第一次那麼貼近小包子。連他的氣息都可以感受得到。
慕容逸雪恍恍惚惚間仿佛看到了當年的阿祁。
對所有人都留有溫度的阿祁。
“你在哭?”
小包子冷不丁地問道。
她的淚水都滴到他的脖子上了。
慕容逸雪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落淚了,她窘迫地胡亂擦了擦臉,不說話。
小包子也不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