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打破枷鎖越是感覺生命是個陰謀向南是秋向北是冬像我一樣逃亡在路途中……
——飄樂隊
唐旭出事了。
通過那次送吳均梅老伴上醫院,唐旭贏得了她的好感與信任。吳均梅後來介紹顧美毓同唐旭認識,盡管那個淨水器生意屬傳銷性質,他不想做。但通過這件事,卻進一步增強了吳均梅對唐旭的賞識。那天在回去的路上,她很佩服地對唐旭說:“行啊,小唐,我看你不光人長得精神,做生意的頭腦也蠻有啊。”有什麼呀有?唐旭心說,一想起前不久做衛生紙生意的慘敗,他的臉就不由得微微有些發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吳均梅忽然不失時機地又追問了一句,說小唐你以前做過生意嗎?唐旭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才好。他支支吾吾地說:
“啊,做過。做過。我以前在彙仁路上倒騰過衛生紙。不過那生意太小了,小打小鬧掙不了幾個錢,還挺拴人。掙了幾萬之後我就把它轉出去了。”“那這麼說你還有實戰經驗嘛。連個衛生紙生意都能賺那麼多錢,我看你很有一套嗎?”
吳均梅打從心裏喜歡這個小夥子。盡管接觸時間不長,了解不深,可吳均梅是個非常重視感覺的人,是位感性的知識分子。她覺得唐旭給她寂寞的退休生活帶來了一種全新的感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讓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兒都變年輕了,喚起了對自己青春年代的美好記憶,讓她又充滿了活力,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說的衝動……唐旭舉手投足間帶有一種淡淡的憂鬱,他這種氣質令吳均梅非常著迷。現在又知道他還會做生意,還挺有本事,就更加欣賞不已了。她話說不上兩句就會不由自主地朝唐旭那張可愛的臉望一眼,直望得唐旭感到很不好意思,心跟敲小鼓似的“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唐旭是個老實人,他不愛撒謊,也不會撒謊。但這次他撒謊了。他不想讓吳均梅知道自己以前的失敗。若讓她知道了,自己多沒麵子呀。再者他感覺吳均梅,這個有身份的老太太非常喜歡非常欣賞自己,他不願意破壞她對自己已經形成的這種良好印象;此外,還有一條最重要的原因:他覺得吳均梅有能力在關鍵事情上幫助自己,中京這麼大,或許哪一天能指望上她呢。
他自覺、主動地加速著同吳均梅的交往。吳均梅老伴感冒了,他聽說後馬上拎起兩箱水果前去探望。吳均梅的老伴也非常喜歡唐旭,又是遞煙又是倒水非常的客氣,說別走了別走了晚上就在我們這吃吧。唐旭在他們家吃飯已經不是一兩次了,都快跟他們成一家人了。
吳均梅老伴有事要去內蒙古了,那邊欲新建一個導航雷達項目,研究所領導親自打電話請他出山幫當地政府參謀一下。盛情難卻,他隻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被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接走了。此一去,要兩三個月呢。吳均梅退了休閑來無事,本來就悶得慌。老伴這再一走,更讓她覺得沒意思了。她非常渴望有個人能常來陪陪她,唐旭的出現正好滿足了她的這一迫切需求。唐旭知道他老伴走後,來的次數更勤了。他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來之前都要打個電話了,而是隨時想來一腳油門就過來了。他手上常會拎些芹菜、土豆什麼的,就好像這裏是他真正的家一樣。每一次見到他,吳均梅都格外高興,熱情的洗菜、炒菜,留他一塊吃飯。
兩個人有時候包餃子吃。吳均梅一邊擀皮一邊同唐旭閑嘮嗑,說小唐你還沒結婚吧?唐旭說沒呢。我還年輕,想等有了一番事業再說。他把自己與羅雪潔多年同居這一事實向吳均梅隱瞞了。他想自己如果實話實說,興許人家就再也不會這麼頻繁地叫他來了。他猜吳均梅退了休沒事,肯定是想找個人陪。唐旭既禮貌且熱情周到,吳均梅簡直太喜歡他了,對他就像對親生兒子一樣。她沒有兒子,她對唐旭說,如果自己有兒子,能像唐旭這樣她就知足了。唐旭很想多花些時間跟吳均梅在一起,因為這樣可以跟她把關係拉得更近些。
聽說唐旭還沒有女朋友,吳均梅馬上關切地說:“小唐你23歲了吧?多好的年紀。有合適的我幫你留意著點,咱們小唐這麼優秀,一定得找個好的。”吳均梅是個天真的老頑童,有時候竟然要唐旭帶她晚上出去,說我給你壓車去吧。
唐旭說那可不行,你不知道那是很危險的事嗎?吳均梅把手一擺說:“不怕,我有你呢,你難道不能保護我嗎?”唐旭已經把車包出去了,晚上由別人開。他隻得跟人家商量替換兩天,白天讓人家開,晚上自己開。清清冷冷的街,清清冷冷的夜,仿佛這座城市裏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唐旭把她再送回家時,吳均梅說小唐你幹脆也上去一塊睡會兒吧。唐旭起初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我是男的我怕什麼呀。就這樣,他開始晚上也在她那裏留宿。
雙休日的時候,唐旭也經常去找她。吳均梅說,咦,你今天不出車嗎?唐旭說我怕你一個人寂寞呀,什麼多掙點少掙點的那個不重要。唐旭這麼說,吳均梅甭提多高興了。唐旭陪她下象棋,下五子棋,陪她玩“跑得快”。唐旭是個下棋高手,牌精兒,但他總是故意輸給她。有時候,怕她對自己的智商產生懷疑,他也贏她兩盤。聽說,這些高級知識分子們可在乎別人的智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