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大敗了?”蕭一諾冷靜地說,“明祺的四分五裂和他有關係?”卡斯珀搖搖頭,“不算是有直接關係,但是他一直是堅定站在李遲那邊的。至於那一場戰爭,他被拋棄了,作為先鋒統帥,他被聯邦舍棄,全軍覆沒,聽說當時聯邦的民眾很憤怒,因為他算是近些年來風頭最盛的戰略天才。”“李遲的鐵哥們兒……”蕭一諾皺眉,“我可以找一言打聽一下,聯邦的上將就那麼幾個,總能排出來。”卡斯珀猶豫了一下才說,“在幾十年後,還有人在為他惋惜,可見這家夥的能力是很強的,一諾,我想,不如我們也去報名機甲大賽吧。”“你在開玩笑嗎?”蕭一諾瞟了他一眼,“我今天才見到逆戰,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機甲!”甚至在莫名其妙被帶回首都星之前,他都沒打算在高級學校上機甲係,他原本傾向的是考古或者曆史這種文學性質學科好嗎?“機甲大賽包括1V1、2V2、3V3和5V5,如果你想最快提升機甲操作的水平,這種星網上的虛擬比賽最合適了。”卡斯珀認真說著,“我們隻報2V2這一項,隻要波塞冬來了,僅僅憑借我們機甲的性能,就能順利闖過初賽,到時候你也能累積一點經驗了。”蕭一諾開始考慮他的提議,“沒有人會認出我們的機甲嗎?”“所有的虛擬比賽都是隱藏個人信息的,至於認出機甲,逆戰的外形從沒有在星網曝光過,波塞冬更是連帝國人都基本上不認識,有幾個人能看得出來?”卡斯珀勸著,“更何況,我不記得那個人叫什麼,卻記得他機甲的樣子。”“咦,他使用的是私人機甲嗎?”蕭一諾帶著卡斯珀在明祺大樓二層的休息處VIP包廂坐了下來,順便給卡斯珀點了一杯果酒,而自己是一杯清水,事實上,就算是明祺的茶水,也是完全不能讓他滿意的。卡斯珀看向包廂落地窗外熙攘的大廳,“沒錯,一架十分囂張的火紅色機甲。”雖然隻見過一次,但是印象實在深刻。“好。”蕭一諾一錘定音。他從來不是猶豫不決的人,更何況,現在要變強的可不僅僅是卡斯珀,他也一樣。至於那位八年後的棄子,如果不能撬了李遲的牆角,那他絕不會給那人當上先鋒統帥的機會,就算是作為棄子也不行,因為他們要的,是那場戰爭的勝利。不能為盟友,那就把他扼殺在萌芽時期。蕭一諾看著如今白皙幹淨的雙手,很久以前,他已經能麵不改色地下達這樣的命令。必要的時候,他也可以殘酷決絕,優柔寡斷從來不是他的脾性。所以說,其實他也不是什麼善良的好人吧。而且,他從沒有做一個好人的機會,再光鮮的地位和外表,也掩蓋不了那些鬥爭的肮髒算計。隻是,他已經習慣。一人獨行,總要堅強再堅強些,人生,從來沒有給過他軟弱的機會罷了。**可計劃從來趕不上變化,等兩人順利在星網上報了名,某天的機甲操作實踐課上蕭一諾渾身虛脫一頭臉汗地從逆戰裏爬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卡斯珀站在實踐室外,臉色冰得可以凍死人,一年級這些個方才春心萌動的姑娘少年們一個都不敢靠上去搭話。蕭一諾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明知道卡斯珀一副著急的樣子,他還是不慌不忙地去衝洗之後換了衣服才走出去。“又出什麼事了?”看著卡斯珀又抽煙,還抽得這麼猛,蕭一諾就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壞透了。因為蕭一諾並不喜歡煙味,所以他從來不在兩人同住的公寓裏抽煙,其實卡斯珀沒有煙癮,隻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抽一點,像今天這樣地上扔了幾個煙頭的狀況倒還真是少見。“姐姐要我回帝國去。”蕭一諾立刻對上他的眼睛,“什麼借口?”卡斯珀一邊感歎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一邊掐滅手中剛剛點燃的煙,“授爵,讓你和我一起去。”“不是原本說好在1月11日嗎?”現在才剛剛十一月。卡斯珀的目光又寒又冷,靜到有些滲人,“因為她修改了法典,將貴族才會慶祝的祀星節改到了11月11日,在祀星節那天授爵是帝國的傳統。”“上一世,她可沒有這樣吧。”蕭一諾冷靜地說。“沒錯。”卡斯珀點頭,“是我的錯。”“你前段日子的作為打草驚蛇了。”蕭一諾一針見血。卡斯珀苦笑,“我從沒把她當做過敵人。”哪裏談得上打草驚蛇呢。蕭一諾忽然笑起來,“你以前總是因為不同意婚約和她鬧,她雖然一直不同意解除婚約,但是卡斯珀,她絕對也不想見到我們的感情多好的。”卡斯珀猛然驚醒,“她怕我和薩菲隆家聯手。”所以前世的他那樣一次次去鬧,姐姐雖然一直堅持不同意解除婚約,但是也從沒試圖去改善他與一諾的關係,甚至仿佛帶著那麼幾分縱容看著他與一諾甚至薩菲隆之間的矛盾日漸突出尖銳,直到不可調和。“對。”蕭一諾歎息,“她真是一個矛盾的人。”卡斯珀沉默,好久才說,“她為了走到這個位置,費了比別人多好幾倍的心力,心思有些沉重也是……”說著說著他自己也說不下去,想起前世的他,那樣被慣壞了到二十幾還那麼天真幼稚的他,那樣被逼著硬生生痛苦地破繭長大的他,成長路上沒有人教養,被迫一下子長大,一個人走得步履蹣跚鮮血淋漓。重活一次,在沒有揭穿那甜蜜的驕縱之前,他尚能把她看做最重要的親人最敬重的姐姐,可剝開真相之後,說完全不恨她,卻有些難。“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考慮一下怎麼辦比較好。”蕭一諾到底還是比他要更快進入狀態,“至少,你要想一個好借口,為什麼會對我的態度一下子改變,還有,我要確定一件事,你姐姐究竟會不會現在對我下手。”卡斯珀抓住他的手,“走,回去再說。”兩人再顧不上其他,要趕緊飛奔回去做帝國凱瑟琳娜女王陛下性格分析一百問,所以蕭一諾壓根兒就沒看到他的身後安迪略顯失落的眼神。**聯邦曆276年11月9日,帝國伊諾·蘭·薩菲隆公爵閣下第一次踏上帝國的土地。轟鳴聲中,帝國的“銀鷗號”星際飛船抵達帝國天蠍星,帝國禮儀署以最高禮節迎接帝國卡斯珀·菲·貝爾曼親王殿下的歸國,和伊諾·蘭·薩菲隆公爵閣下的首次造訪。自從進入天蠍星,蕭一諾就敏感地發現帝國果然與聯邦是完全不同的國度,從飛船的窗口往下看去,天蠍星的建築完全不像聯邦的首都星那樣創意天馬行空,一看就充滿高科技科幻色彩,帝國的建築幾乎完全是大氣規整的風格,倒有些像是蕭一諾記憶中的蘇聯式建築。天蠍星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占地恐怖的皇室建築群,大到就算在幾千米高空都看不到邊際。整齊的樂聲響起,蕭一諾注意到的隻是這些奏樂的人全部都有著顯然非人類的血統吧?看那尖耳朵,如果不是還有尾巴,他差點就以為是傳說中的精靈了!說是奏樂,卻完全沒有樂器,這種奇怪的外星人一張口唱出來的就是那格外莊嚴肅穆卻意外悅耳的樂聲。“這是利亞星人,他們的母星在明礁星係,天生擅樂。”卡斯珀在他的耳邊說,“而且,他們一族的長相最類似人類,一般帝國儀仗隊裏的樂手都由他們組成。”鋪著整整幾十米寬不見盡頭的紅地毯的道路兩側,整整齊齊站著這些利亞星人,他們帶著恭敬半跪在地毯邊緣,連頭也不敢抬。然後,就是儀仗的第二層,站在這些利亞星人前方製服筆挺的英俊青年們,他們戴著雪白手套,穿著深藍色的雙排扣儀仗服,都是一模一樣的身高,任挑出一個來都英俊得令人側目,可這個時候,他們隻是作為儀仗這樣安靜站著,在卡斯珀和蕭一諾從飛船中下來的時候,腰部彎折成一個統一的弧度,恐怕拿著標尺來量都準確到一點不差。最靠近他們的,就是儀仗的第三層了,她們是一群美麗的少女,全部穿著白色的薄裙子,勾勒出美麗青春的身軀,在這秋風瑟瑟比聯邦首都星還要冷上幾倍的天氣裏,她們臉上帶著甜美而恭順的笑意,雪白裙子隨風飄揚,像一朵朵盛開的白薔薇。這三重儀仗,每一重都有超過三千人的規模,這儀仗隊的三千名樂手,三千名青年和三千名少女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當卡斯珀與蕭一諾踩著柔軟的紅色地毯往前走的時候,那些少女輕輕地旋轉起舞,赤`裸的雙足輕輕踏過地毯,身體彎折成一個曼妙的弧度,而那些青年們在他們走過時,會以一個標準到幾乎像是機器人的貴族禮節向他們致敬,至於那些樂手,半跪的姿勢不能有絲毫顫動,整齊到他們低垂的腦袋構成了一條筆直的線。這樣隆重到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儀仗讓蕭一諾不舒服到了極點,忽然就理解身旁的卡斯珀為什麼會被慣壞了,任誰在這樣被捧得高高在上的環境下,要不長歪了實在是有點困難。紅色的地毯盡頭,足足有數百位前來迎接,超過一半都是帝國的貴族,而最前方,站著一位連卡斯珀都沒有想到的迎接者。蕭一諾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這位弄得他們有些措手不及的來人。初初一眼,隻看到了那雙寒星般沉靜睿智的眼睛。隻一眼,仿佛就可以戳進人的心底,讓人連心都一起涼透。這,就是凱瑟琳娜·菲·貝爾曼,帝國女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