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老板!情況有變,有一輛單獨行動的貨車被當地警方攔截盤查。”
“其他的怎麼樣?”
“還在連夜繼續趕路,目前沒有發現問題。”
“注意!甩掉那輛被盤查的車,加速趕往目的地,天亮前一定要送到交貨地點。記住:交貨地點已經改變,啟用本次行動的第二套方案!”
“明白!”
胡小明跑進小樓後麵的果林時,才聽到身後傳來了什麼人奔跑的腳步聲。
她深知這種時候和這些人賽跑,絕非明智之舉。於是突然止步,鑽進一棵小芒果樹的枝葉裏,緊捂胸口,屏住呼吸,靜觀其變。
腳步聲從她身邊掠過,過了不到一分鍾,又慢慢地踅了回來。
她聽到那聲音就在她的附近,猶猶豫豫地踟躕了好一陣子,好像拿不定主意。
手電筒的光線在胡小明的周圍劃來劃去,又從胡小明藏身的樹叢上掠過。
她拚命壓抑住內心的恐懼,把那個立即撒腿狂奔的念頭死死按捺下去,耐著性子等了好幾分鍾。直到聽著腳步聲進了小樓的院子,確信暫時沒有危險了,才鑽出來。
這回她再不敢跑了,在寂靜的夜晚,那聲音太容易暴露自己,而且,她的腳實在疼得受不了。她一步一踮,一步一拐地悄悄往山下挪去。
四周死一般寂靜。雨後的果林裏,黃泥又稀又滑,胡小明不時地摔著跟頭,身上早被樹葉上的雨水和地上的泥水濕了個透心兒涼。
黑暗中她漫無目的,不知道前麵是什麼地方。
突然,從小樓方向傳來一些異樣的聲音。好像是什麼沉重的東西從窗口掉到房子周圍的木頭圍廊上:“撲通!撲通!”
那是幾個人跳窗的聲音!胡小明聽得清清楚楚,那個殺死了情人的男子臨走的時候,從窗口跳出去就是這樣的響動。
那麼,這些人是終於要走了,還是準備對她進行大規模的圍剿?
這種時候,隻能往壞的地方想,才可能更安全一些。胡小明感到自己的心往上一提,腳下便亂得沒了章法,好像腿是長在別人身上似的。
她咬緊牙關,心想,快點兒!能逃多遠就逃多遠,越遠越好!
影影綽綽地,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兒。
近了,胡小明才發現似曾相識。原來這是她昨晚迷路時經過的小木屋,裏麵住著一對深夜裏縱情恣肆的男女。
可讓她失望的是,這裏離她要逃離的小樓並不算遠。
顧不得多想,她摸到柵欄門邊,拚命搖晃。用竹杆圍成的柵欄結實得很,紋絲不動。她返身找了幾塊石頭,像在小樓叫門時那樣如法炮製。不知是力氣不足還是柵欄太高,扔出去的石塊都不知去向。
隻剩下最後一招了,她從果樹上折來一小段樹枝,就像打更人敲梆子那樣在竹柵欄上“劈劈啪啪”地敲起來。
不知是因為透支了體力,還是出於害怕心理,小木屋裏那對昨晚瘋狂取樂的男女,此刻竟一點兒聲息都沒有。胡小明用力不停地敲,一心想激怒那個此刻很可能就龜縮在窗簾後麵窺探虛實的男人。隻要他在裏麵喝問一句:“幹什麼的?”哪怕隻是怒罵一句:“滾開!”,她就可以趁機向他呼救了!
可那個男人偏偏一個屁也不放!讓胡小明沒法決定是否采取行動。
也難怪,跑到偏僻的海邊,又鑽進深山溝裏來幹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哪有不做賊心虛的?此刻,裏麵的兩個人也許在拚命地猜測外麵深夜敲門的是什麼人?是他那聞風而至的老婆,還是她那前來興師問罪的老公?抑或是“查夜”的治安人員?
或許,他們根本什麼也沒想,隻是因為睡得太死。
胡小明又急又氣,可又不能叫喊。回頭再去聽了聽動靜,四周重歸寂靜。那幾個從小樓出來的人,這會兒就像掉進大海的幾塊石子,自那幾聲響動後,就在果林中消失得無聲無息。
現在,胡小明反倒不知怎麼辦才好。聽不到任何聲音,覺得自己就好像掉進了茫茫大海,暈頭轉向,無所適從。
她靠在竹杆柵欄上,有氣無力地望著黑暗中的來路,反而希望聽到來自那個方向的任何聲音,哪怕是追兵的腳步聲!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知道自己正處在何種情況之下,才能決定是該背水一戰,還是該破釜沉舟。
現在,她麵對一個寂靜得邪性的林子,覺得這安靜比什麼都可怕。因為這安靜太不真實,就像一個刻意設下的陷阱。
胡小明的腦子一時間空空如也。她的眼睛漫無目的地往山下望去,猛然間,渾身一顫,隻見山下海邊附近的山丘後麵,有汽車的燈光亮起。一閃一閃,一會兒明,一會兒暗地在山坡和樹林之間穿梭。
這個突如其來的情況,一下子又把疲於奔命的胡小明擊懵!也許,這才是那些要找她算賬的人吧?他們深夜行動,一定會開車,而帶路的司機也可能就是那個氣急敗壞的王股長!
胡小明已經麻木了的感覺神經這會兒突然好像被這個強烈的剌激喚醒,一陣巨大的恐怖漫上心頭,上天入地都無門的絕望幾乎把她淹沒了!
她的手下意識地一下抓住了胸前的手機,她明白此刻該做什麼了。整個晚上一直在折磨著她的那個念頭突然衝破一切阻撓,頑強地從心裏往外湧出:隻有110可以救她!
這時,那手機好像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似的,突然間在她的掌心裏拚命震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