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對胡小明的話漸漸地失去興趣,卻老是反複詢問胡小明那一天出行時的個人狀態,比如“是否喝了酒?”“是否情緒不穩?”“行前同誰見了麵?”“有沒有爭吵?”之類的。
胡小明感到他們對她的所有陳述,都抱著一種可怕的懷疑態度。
是啊,對於一個有了這樣一種特殊經曆的年輕女人來說,不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檢查治療,已經是很大的麵子了。
尤其令胡小明瞠目結舌的是,警方說,那條通往海島的路上,根本就找不到她所說的岩石、屍骨罐和汽車墜下路基的任何痕跡!不知是因為那場持續了幾個小時的大暴雨和隨後爆發的山洪,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這一點讓胡小明一想起來就感到周身寒徹。
胡小明進醫院治療的第一天,阿泰就來看她,並向她賠禮道歉。可是她明白,跟阿泰的關係已經完了,他們再也無法恢複到當初了。
報社領導也來安慰她,讓她好好休息,說工作上的事不用擔心。
丁浩是最後來的,他風塵仆仆、滿麵疲憊,說是剛剛從一個采訪現場趕來。不過他給胡小明帶來了玫瑰花和一隻漂亮的水果籃。
唯獨阿英沒有來。她打了個電話給胡小明,說很快就會來看她。
胡小明一點兒都輕鬆不起來。她有一肚子的疑問不知該向誰去問。
這兩天她老是做同一個怪夢,夢見一覺醒來,在床上睜開眼睛,就看見窗外站著一個人,黑暗中隻看得見他的兩隻眼睛在閃閃發光,那眼神非常熟悉。
醒來後她就禁不住膽戰心驚:那眼睛分明是在夢中提醒她:恐怖的故事還遠遠沒有結束。
她不由自主地裹緊了被子。
胡小明住進醫院的第三天,阿英才匆匆趕來。
直到昨天她才知道阿英這些日子在外省執行任務,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趕回廣東的路上。
阿英的小臉兒又黑又瘦,卻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興奮。看樣子,前些天的任務完成得很圓滿。
阿英一進房間就朝胡小明做了個鬼臉:
“家夥!不聽我的話,吃苦頭了吧?”
“你不夠朋友,把我一個人扔在島上,不及時趕回來救我!”
“唉!一言難盡。我當時正在湖南跟蹤一批走私車,你想想,從我們這個緝私隊的眼皮底下溜過去了二十輛奔馳!案值這麼大,我敢掉以輕心麼?給你打電話時正在緊要關頭,我連說話的機會都根本找不到!”
“那你怎麼知道黑幫在追殺你?”
“那批貨是他們下了血本搞的,聽說我要去跟蹤調查,當然不會放過我!你忘了?上麵的工作組也快要進來了,你我這樣的‘危險人物’,明擺著就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剌嘛!”
“‘聽說’?黑幫怎麼會得到你的確切消息?”
“你呀,還得再長一雙眼睛才行:島上的情況,複雜到了你根本想像不到的程度!”
“那他們怎麼又錯誤地以為你會到小樓來見我呢?”
“你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擾亂了他們的視線唄!憑你和我的關係,又憑你的新聞記者身份,突然連夜跑到島上來找我,用他們那些複雜的腦袋來分析,這裏麵的乾坤能簡單得了麼?他們怎麼知道你這個人的隨意性?這世界上恐怕隻有我最了解你這個毛病了吧?嘿嘿……”阿英狡黠地笑了。
“去去去!又來貶我!”胡小明嘴裏不服氣,可心裏對自己一時衝動,夜裏上島的確感到有點兒難為情。
“也怪我,沒提前把島上的情況告訴你。嗨!一忙,就顧不上了……”
“交你這樣的朋友,算我倒黴!”
“好吧,這次算我欠了你的人情,說吧,還想不想上島去了?”
“你……還是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