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水戲耍片刻,她彷佛無心的回頭向林間他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此刻的她雖是淺笑,卻著實明豔無雙,如同百花綻放,令世間萬物失去了顏色。這般容顏之美,當真冠絕天下。一瞬間,他隻覺腦際轟然一聲,整個人都愣在當地,動也不能動。過了許久,他方才如夢初醒,卻仍感心如撞錘,口幹舌燥,呐呐不能成言。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但卻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佳人真容。就從這一天開始,他再也不能把那張雪顏、那抹俏影從腦中抹去了。
“是誰?”毛毛球聽到了樹叢中的“簇簇”之聲,回頭喝道,“哪個家夥鬼鬼祟祟躲在那邊,快滾出來!”
男子遲疑著,摸了摸身上那套優隼軍官服,手指顫抖著搭上了腰際的長刀。這是一個無法使用魔法的空間,他本該輕易的用手中的長刀砍下那個美女魔法師的頭顱。可是,麵對清豔絕倫的湖畔佳人,他不忍也不舍,隻是猶豫著,退縮著。
還沒等他想好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湖畔的腳步聲已經離他的藏身之所很近。“嘩啦”一聲後,幾株枝葉被扯了下來,那張動人心魄的俏顏便近在咫尺。隻不過,近了看,他才發現,她的眸子裏堅定而冷漠,閃動著一絲危險的光芒。他還來不及說話,便覺得自己身子一輕,騰雲駕霧般砸出老遠,摔得生疼。還沒等他從驚嚇中回過味來,一把秀氣卻寒光閃閃的短劍已經架到他的脖子上。
“嗯?你是優隼的軍人?”毛毛球難得以武技製人,這下可高興壞了,興奮的打量著那軍服以及上頭的名牌,笑嘻嘻的說,“還是個中尉?叫——澳薩卡?哼,這名兒真傻!”
愣愣盯著那張宜喜宜嗔的臉,聽著猶如天籟的清脆話音,澳薩卡隻覺雙腿在地上生了根,怎麼也拔不起來。嘴唇嚅囁半晌,他擠出一句話來:“是,我是叫澳薩卡。”
“耶,原來真是個傻瓜。”毛毛球莞爾一笑,收起了手中凶器,“就你這樣還是中尉呢?怪不得優隼政府軍打不過叛軍,要用這種陷阱才能取勝了!隻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也進了陷阱呢?難道是被自己人給害了?”她美目流轉,突然噘嘴道:“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脫困的法子呢?”
澳薩卡定了定心,終於從“初”見佳人的震撼沉迷中清醒過來。他並不是真正的優隼軍人,麵對對方的問詢,他隻得胡亂應道:“我們這種小兵隻知服從命令,怎麼會知道上頭的真實意圖。命令隻說讓我們撤退到這處林子裏,沒想到我一進來就隻見白茫茫一片,找不到其他人了……”
“唔,那樣看來,這處果然是個作陷阱的魔法陣。”毛毛球歎息著一歪頭,不再說話。澳薩卡盯著她那雙忽閃忽閃的漂亮眼睛,又是一陣臉紅心熱。他不該是個如此容易動心的人,也不該對麵前的這人動心。但是事情偏偏就這樣發生了,他很清楚,自己已經有些喜歡這個他不應喜歡的女子。這般認知著,他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你歎氣作甚?”毛毛球細致的察覺到了他的呼吸變化,竟然安慰他道,“別害怕,我不會殺了你的。還有,你看看,這裏有水,還有果樹,我們不會被餓死……”
澳薩卡突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若是真的打一場,這嬌滴滴的大小姐可不是他的對手。不過,看她那副似乎將他的生死未來全部掌握的模樣,他心裏一暖,隻覺對方異常可愛。事實上,他很清楚毛毛球的身份。最初得知這行人的事跡時,他就對其中的冒氏小姐最為好奇。這位本應在家享福的大小姐為了朋友而過著奔波流離、險象環生的生活,特別是能義無反顧的陪伴魔音使奔赴死地——桃源三角洲,其人的勇敢果決和情真意切,曾讓他油然而生敬意。此刻真人就在眼前,一個在常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世家千金、公主一般的高貴人兒,卻有寬仁柔和的性格和毫不造作的姿態,著實可貴。他這樣想著,心中更添幾分仰慕。
就在他轉念之間,毛毛球的話語已經一轉:“……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俘虜了!以後你要好好行使俘虜的本分,采集食物、燒水做飯、看護水源、建立營地、守夜警戒、尋找出路、抵抗可能出現的敵人……這些雜事全都歸你了!”
澳薩卡險些被嗆死。剛剛還覺得她溫和細膩,怎麼一轉臉她麵上的表情就變得邪氣起來?見她一邊得意的笑著,一邊掰著手指頭盤算他這個俘虜的“本分”,他不禁啞然失笑——這些全是“雜事”,那正事是什麼?
……
且不說毛毛球那邊多出個便宜俘虜,花花身處的空間裏也有好些士兵。隻不過,那些人的運氣比澳薩卡差多了,全都死在謝爾蓋的手上。
花花和謝爾蓋進入的是同一個空間,他們也找到了可作水源的小溪。為了爭奪水源和食物,兩人同陸續來到的兩派士兵時不時廝打一場。兩天下來,死在水邊的人數已經過百,這樣兩人才保住了那條珍貴的溪流。
“仍舊無法同外界聯係。”謝爾蓋苦笑著,放棄了又一次的嚐試,“我們黑色聯盟有聯絡秘法,即使在禁絕魔法的領域裏也能生效,但在這裏似乎毫無作用。”
“不用擔心,我們隻需待在這裏養精蓄銳,過幾天就能出去了。”花花的臉色並不怎麼好。自從她和金篤戰了一場以後,她就是這般死氣沉沉的模樣,臉上的神情更是令人難以捉摸。
謝爾蓋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不敢多問什麼。兩日前的那場戰鬥令他心有餘悸,麵前這個女人似乎有些失控的傾向,他不得不百般注意。
花花瞥了他一眼,自嘲的笑笑,主動解釋道:“我前日留下金篤的性命,其實並不是一時心軟而放過他,而是另有打算。幸虧如此,那天的留手倒成了我們脫困的希望。金篤是門徒,必然不會讓皮炎陷在這裏。他一定會在外麵設法救我們出去,即使他不成,還有他的主子呢!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們待在這裏的時間不會太長。真正要擔心的是出去以後的事情……”
花花心思細致,比皮炎更清楚的看到己方脫困的轉機。在皮炎還在口吐白沫大念咒語的時候,她已經對事情的發展作出了準確的預見。
……
迷霧森林中,一聲冰冷的大喝突然在寧靜的風中響起:“幽靈部落的老家夥們,告訴你們一個大消息——魔音使失落在隱神魔法陣中!若是你們想要她活蹦亂跳的從陣裏出來,你們最好去幫把手!不然的話,你們應該很明白她的結局!”
突兀的聲音還未散去,兩個不高的身形已經出現在森林的邊緣。一頭銀發的靈明口中罵罵咧咧不停:“混蛋!居然敢來讓我們幫忙!上次你險些害了我孫兒的性命,這筆帳我們還沒算呢!”
身子飄浮在半空的黑衣人發出一陣陰惻惻的笑聲:“老東西還是這麼脾氣暴躁!我可沒求你幫忙,是你自己要出來……”
幽暗一口打斷了魔炎貓的話:“我們是幫魔音使,可不是幫你!廢話少說,隱神魔法陣現在在哪裏?”
魔炎貓眼中寒意森森,不情不願的將皮炎一行人失陷的位置交代清楚。就它的本心來說,殺了麵前這兩個宿敵才是它最想幹的事情。但主人有嚴令,它隻得讓這兩個殺了它不少族人的仇敵去解救魔音使一行。
魔炎貓說完便走,生怕自己待久了會忍不住和這兩個老家夥廝殺起來。靈明和幽暗互看一眼,臉帶憂色。
“走吧,老夥計。”幽暗先開口道,“一萬年了,我們終於還是打破了不離聖地的誓言。”
“隻要值得就行。”靈明少有的現出一臉肅然,“女神會原諒我們的毀諾。”
“是啊,女神會諒解的!”幽暗回頭看看沉寂的迷霧森林,又把目光投向布滿晚霞的天空,“快點出發吧!如果我們運氣好,也許還能見到明天的夕陽晚景。”
兩個身影漸漸遠去,暮色給它們的背影添了幾分佝僂和疲憊,在落日的襯托下顯得分外沉重。
相比其他人有山有水有花有樹的身周環境,宋槐三人所在的空間質量就要差得多了。這是個暗無天日、滿目瘡痍的荒涼空間,不僅空氣渾濁、缺糧少水,還有不知名的凶惡怪獸存在,令宋槐等人舉步維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裏無法使用魔法,宋槐的煉金術成品便成為最致命的武器,在屢次戰鬥中大發神威,打得那些怪獸再不敢侵犯三人了。
擺脫那些不知名怪獸的糾纏以後,三人好不容易在一處洞穴旁找到了一注山泉,就此在山洞中安了家。宋槐的空間戒指裏全是煉金術武器,豬豬的空間戒指裏全是魔法卷軸,因此,他們不得不每天花費大量時間出外尋找食物。好在豬豬雖然無法使用魔法,身為植物係魔法師的敏感知覺仍然保持著,她依靠這個本事搜索到一些植物,眾人才能勉強填飽肚皮。而棠衣在三人中最沒用處,既無法自保又不會覓食,連生火做飯的基本生存技能都不會。這樣一來,這小丫頭的心中危機感愈發深重,唯恐其他兩人丟下她不管不顧。於是,她更加甜言蜜語的圍著其他兩人打轉。因為豬豬不怎麼搭理她,棠衣便隻能死死纏著宋槐不放,幾乎是在他身邊寸步不離。豬豬看在眼裏,怒在心中,隻是強忍著不發脾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