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你自己慢喝。”
段硯行剛一轉身,又被一股拉力定住,回頭去看,衣袖子又拽在裴邵仁手裏了。
裴邵仁不溫不火道:“慌慌張張的,去哪裏?”
段硯行想了想:“大哥家。”
他這答案給得尤其精明,不管在什麼家族,大的壓小的天經地義,即使裴家的繼承權如今屬於裴邵仁,段硯行看出,他對老大還是十分恭敬的。
“裴邵賢”這三個字乃是他應付二哥的鎮山法寶,有大哥壓著,裴邵仁不好插手管他。
這法子百試百靈。
果然,裴邵仁聽了便鬆開他的衣袖,輕輕笑出一聲:“就算你是自己開車,穿浴衣出門未免也有點招搖吧?”
段硯行臉一熱,暈乎乎地意識到自己竟連睡衣都沒換掉。
裴邵仁打了個響指,一招招來三個管家,吩咐道:“給三少爺挑身合適的衣服,另外把他的車開到大門口,預熱一下。”
段硯行一件睡衣在風裏頭吹一吹,便連著打噴嚏,哆嗦得像個受驚的小倉鼠。
裴邵仁又笑了笑,柔聲說:“今天氣溫降到零攝氏度,最好在駕駛座放個暖墊,三少爺怕冷。”
十二月的結冰天,裴邵仁想得可周到。
暖墊墊在屁股下麵,柔軟舒適,比太師椅美人榻還舒服。
不過段硯行沒有這份享受的閑情,一路彪悍地衝到裴邵賢的公寓,踹開大門,大聲道:“大哥,雲衍昨晚睡得好嗎?!”
剛一吼完,就想抽自己耳光。
這句式,這口氣,這問題問得……不就像在說,雲衍昨晚就睡裴大哥邊上,兩人OOXX得如何……
就在這時候,懶洋洋的聲音從客廳裏傳來:“小尋,你來了啊,正好一起過來吃早飯吧。”
段硯行自行換了拖鞋,迫不及待走進去,頓時傻住了。
眼前一片大好春光……不對,是陽光。
這、這、這是他昨天見過的房子?他沒走錯門?
紙箱子呢?書堆呢?垃圾山呢???
昨日的光景猶如一場幻覺,整個客廳光鮮明淨,地板擦得一塵不染,櫥櫃茶幾能照出人影來,沙發立燈都泛著嶄新的光彩,就連一些裝飾物都擺放在恰當的位置,格調一下子上了幾個檔次。
空氣裏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洗潔精味道,混合著空氣清新劑的花香,顯然才剛進行過徹底的大掃除。
越過一道水晶垂簾,簡易的吧台後麵是飯廳,裴邵賢裹著一件深藍色睡袍,大馬金刀坐在餐桌邊,翻著報紙,悠閑地說:“你的這位朋友真他媽賢惠,要是個女人,大哥二話不說,立馬娶了做老婆。”
男人叼著煙,大大咧咧地憨笑。
他在說這話時,林雲衍正從廚房出來,圍著圍裙,端著一杯熱咖啡放到裴邵賢麵前,裴邵賢抬頭笑著說謝謝。
這景象段硯行看在眼裏,腦子裏頓時就轟地一下,風中淩亂了。
林雲衍目光投向他,含笑點頭:“早。”
段硯行僵在客廳裏,仿佛看著一對恩愛夫妻,心情何其複雜:“早……”
想到是自己把林雲衍送來給大哥撿了個便宜,真叫那個——
自作孽不可活呀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