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西安的事故(2 / 3)

段硯行至今還記得,年輕的自己在聽了這句話以後,當著馬導演的麵靦腆羞澀得從脖子紅到耳朵根,就像小夥子麵對初戀情人似的。

馬導演脾氣古怪,個人風格很強,非常的固執。

他不喜歡迎合大眾來拍電影,段硯行死後的那幾年,在商業片雄起的滾滾大流中,他的幾部文藝片收場都很慘淡,慢慢的就淡出了影視界。

這次重操舊業,還是裴邵賢大費周折才把他請出山。

穆染說,裴邵賢花了血本,把一套珍藏多年的《世說新語》以及一套探險工具贈予馬宇重,才把這孤僻的老頭子哄的歡天喜地。

段硯行一邊聽得津津有味,一邊有點吃味地暗自吐槽,裴邵賢以前不虧為書蟲,絕版的珍本居然都能被他搞到手。

以前他向裴邵賢借書,裴邵賢偶爾還會斤斤計較,嫌棄他不愛惜他珍藏的書。這回忍痛割愛送出去,估計要了他半條老命吧?

西安確實是個適合文人雅士的好地方,有西鳳酒,有臨潼火晶柿子,有剪紙、刺繡、拓碑、皮影,民間流行的技藝樣樣少不了。

可是矗在狼煙塵土,黃沙漫漫的皇陵地中,哪兒來的西鳳酒、火晶柿子?哪兒有花燈可賞,瓊液可品?

有的隻是馬宇重和幾個考古同好在土堆邊上搭的帳篷紮的營。

幾個人坐在竹編席子上雖相談甚歡,可二月的天,即使大太陽底下,霜風中吹久了也手腳冰冷渾身凍僵。

馬宇重才從保溫箱中拿出幾瓶私藏的葡萄酒來,給大夥兒暖身。

段硯行繼續看著遠處風沙彌漫中的皇陵,那股森冷死寂的陵墓氣氛順著風兒飄過來,直透到心底。

“馬導演,”他抱著酒瓶子,盤曲雙膝縮在暖風機邊,懶洋洋道,“您真打算在這裏辦《劍門世家》的開機儀式?”

馬宇重年紀一大把,身子骨卻比裴三少爺硬朗多了,披著大棉襖寒風裏一派淡定,喝著美酒豪氣衝天地說:“吾意已決啊!非得在這拍《劍門》的第一幕不可!”

段硯行知道馬導演頑固得像牛,說也說不通,於是眼神可憐巴巴地瞅向穆染。

穆染笑道:“不知是否能在此處見到王翦大人的英靈,我從小就很崇拜這位大將軍。”

段硯行聲音不溫不火,泣血道:“讓他把你的身體和魂魄都勾去做兵馬俑,你就可以和那位大人永世在一起了。”

明知道他在開玩笑,穆染卻露出了幾分較真的神情,仰麵喝下一口紅酒,一滴玉液自他的下顎淌到脖頸,留下淺紅的濕痕,令人不禁聯想到□之事那方麵的痕跡。

他淡地露出一絲雅笑:“人生雖不過一場戲,戲裏戲外總還有些盼頭,我不想那麼早入地獄。”

段硯行覺得,穆染跟在裴邵賢身邊好多年了,多少會沾染上一點書呆子那種杞人憂天的習慣,說話文縐縐的,不合時宜地抒發情懷。

裴易尋的身體著實耐不住寒氣,段硯行頂著這裴家孱弱小太子的皮囊,晚上隻得和穆染裹一條棉被。

睡下前,他唯唯諾諾說:“穆總監,我再申明一遍,我不是同——”

穆染背對著他側躺,頭枕在臂彎裏,悠悠道:“我對小男人沒興趣,裴三公子大可放心。”

段硯行聽了,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穆染竟真的承認自己是同性戀。

穆染這樣潔身自愛的人,不像會去風月之所的樣子,既已承認,那就表示心裏有了人。

段硯行好管閑事的病又犯了,多嘴一句:“穆總監,你……心裏有喜歡的人?”

穆染背對著他,嗬嗬笑道:“我這個年紀,有房有車,收入穩定生活小資,要是還沒有交個女朋友結婚,那不就是某方麵有問題?裴三公子眼神淩厲,一看就知道我是同。不過我喜歡的那個人愛的不是我,我也不想強求。就當是個癖好,隻要不會影響別人就好,你說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