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可替代的人(1 / 3)

得知弟弟和穆染在西安出了事,裴邵賢擱下一切工作,馬不停蹄趕了過去,先坐飛機到西安鹹陽機場,再打點著換直升機直奔皇陵墓坑。

此舉讓K.S.A會所損失了與葉氏娛樂公司在當天晚上競標的一樁生意。

盡管看起來這個行動很魯莽,但情況的確由不得他猶豫。

到達目的地時已經半夜三更,那會兒墓坑附近幾十盞強燈交織形成一幅驚悚詭異的場麵,急救隊剛剛把掉落下去的人挖出來,指揮現場救護的聲音聒噪刺耳。

裴邵賢覺得腦門上神經突突跳疼,漆黑的夜裏,沾滿土灰的兩個男人被抬上擔架塞進直升機,連他也隻能憑體型勉強辨認哪個是他弟弟,哪個是穆染。

兩個人分別被搬上兩架直升機,裴邵賢遲疑了一秒鍾,緊跟著弟弟那邊,說明自己的身份後,隨機恍恍惚惚就到了醫院。

這渾渾噩噩,神經緊繃到幾乎要斷掉的感覺,就好像十年前那個倒黴透頂的晚上。

他奔跑著去醫院,和雲觴發生爭執鬥毆,在冰冷的長凳上坐到天亮,等來的是走出手術室一臉肅穆的醫生。

醫生用冷硬的,在他看來是十分無情的聲音說出手術結果,裴邵賢一時沒有控製住情緒,用拳頭伺候了冷麵醫生的臉。

回過神後,才想起雲觴去了哪裏?

雲觴不在走廊上。

裴邵賢從那扇大敞開來並且還在劇烈震動的手術室門進去,藥水味刺得他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他看見雲觴筆直地站在手術台邊,無影燈的冷光仿佛把他渾身都照得蒼白無力,手裏抓著雪白的屍布,兩眼發直,胸膛劇烈地起伏。

他們彼此都一言不發地站了很久,死一般的寂靜。

隨著那個男人的辭世,好像帶走了他們生命中的全部色彩。

那個世界原本璀璨奢華,從此以後失去了顏色。

“他的父母好像身體都不大好,喪事我來辦吧。”雲觴的語調平穩到令人感到一絲陰冷悚然的詭怪氣息,麵容冷峻得像石膏雕像,看不出表情,本就缺乏血色的臉看起來冷酷到讓人心涼的地步,卻隱隱透著疲乏的影子。

那個時候的他,看起來像一個演員,對情緒自如地控製,不露聲色。

裴邵賢記得,雲觴夾著一根煙的手指抖動得很厲害,老半天沒有點上火。

恍惚中,他譏笑著想,雲觴,你懺悔吧,你得用你一輩子的時間來懺悔了,結果,被拋棄的人是你!

與那時候相比,段硯行這次隻是雞毛蒜皮。醫生告訴裴邵賢,三少爺是保護性昏迷,身上隻受了一點擦傷,肩骨移位但不嚴重,等人醒過來養幾天就沒事了。

裴邵賢坐在病床邊,一樣也是守到了天亮。

等段硯行睜開眼,他皺著眉頭瞧過去,痞子流氓腔地說:“臭小子,讓你貪玩!”

段硯行雖然沒什麼大礙,可到底也在坑裏埋了數個小時,驚嚇的餘波還殘留在腦海裏,渾身淌著虛汗使不上力。

裴邵賢看他扭動掙紮,把他往床上按了按:“別動!別動!瞎折騰什麼,乖乖躺著!”

“穆……穆總監呢?”

裴邵賢心神一晃,這才想起共事多年的穆染,再定神一看,段硯行目光炙熱地注視著他,眼眶通紅,聲音也有些虛弱的哽咽:“邵賢,你應該對他好點。”

裴邵賢倏地從椅子上蹦起來,寒意從腳底心竄上腦門,頓時覺得,他眼前看到的這個人,不是他的三弟。

那熟稔的語氣,那平和的目光,根本就是“他”的翻版……

他握緊拳頭慢慢又坐回椅子上,鬆解賭在喉嚨裏的一口氣:“瞎說什麼呐你,腦子摔壞啦?別人的事你別多管,叫你少看看段硯行的電影,看得都走火入魔了。”

仰靠在病床上的陰柔男人嘴角拂過一絲灰冷疲乏的笑容:“大哥你這麼精明的人,穆總監他心裏喜歡的是誰,你不可能不知道吧?那個人……死了十年了,別再去想他了。”

好像聲音用極其緩慢的速度才流進裴邵賢的耳朵裏,過了一會,裴邵賢不耐煩地冷道:“用不著你多管閑事,你先管管好你自己。”

段硯行乏力地笑了一下,沉沉閉上眼,實在是有些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