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K.S.A會所的年度發表會今年就在“金豫獎”頒發的後麵一天舉行。
禮堂裏已經群星齊聚,星光璀璨。
頒獎典禮上的贏家們容光煥發,魅力四射,一個個盛裝登場,把自己包裝得獨特而個性,競相攀比爭豔。香檳美酒,一派奢靡之色。
此時,宴會場外的了點中文,在段硯行麵前現賣了一番。
後來還一個勁地聊那個中國人的事。
其實雲觴是美國公民,不過大家看他會說中文,他自己又沒特別申明過,別人就把他當中國人了。
他在這沒有對人提起過自己過去的事,謊稱是到美國來投奔親戚,到了這才知道親人過世了,身上帶的錢不夠,便隻好打工湊錢。住著住著,後來就不想回國了,說自己在這世上反正也是一個人,到哪裏過日子都一樣。
段硯行惆悵地望著異國的夜空,和農夫瞎扯了很久才走人。
預定行程不會在洛杉磯逗留很久,段硯行拖了幾天,到不得不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在酒吧門口等著雲觴下班。
他看見雲觴肩上掛著一個美國佬,兩人一起走出酒吧,那美國佬色眯眯地看著雲觴說笑,手上動作很不規矩。
段硯行三兩步過去,什麼也沒問,便一拳揍在美國佬臉上。雲觴嚇了一跳,忙拽著他跑了好幾條街才緩過氣來。
“你找死麼,那人一拳可以打得你在醫院躺三個月!”
段硯行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趁著對方毫無防備,一把摟進懷裏:“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家。”
雲觴一拳揍他臉上:“你喝多了吧!”
自從認識雲觴以來,他沒想過雲觴會住在擁擠的小房子裏,窗門都用百葉窗遮擋著,就算到了中午,屋內光線也十分昏暗。
不過這樣的環境卻有一種別樣的溫暖,狹窄的床鋪讓人有借口能擁抱在一起睡覺,從百葉窗看出去,外麵好像永遠是日落黃昏時候的那種寧靜。
段硯行將視線從窗戶那裏收回來,慢慢撥弄著雲觴的秀發,把發圈扯鬆,讓他的長發披散下來,沾到自己的肌膚有一股涼涼的感覺。
雲觴躺在他身上一動不動,他憋了半宿,忍不住道:“你在那家酒吧打工,會不會經常被美國佬調戲?”
“人家隻是開開玩笑。”雲觴腦袋動了下,沒有睜開眼。
段硯行想了想,“前幾天我在酒吧門口和一個美國農民聊了會。你是不是和那人很熟?我看他有點喜歡你。”
雲觴輕笑了一聲,腦袋在他胸口蹭了蹭:“他是店裏的常客,喜歡坐固定的位子。有一次他問我幾歲,我說四十,他偏不信,以為我騙他,還很生氣。”
“他真的對你有意思?”
“或許吧。”雲觴抬起頭來,調笑著,“幹什麼,你懷疑我會和這邊的壯漢上床?”
段硯行皺了下眉頭,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雲觴撐起身子,終於把包裹在體內的硬物抽離出來,慢慢的爬起來。段硯行看他搖搖晃晃在顫抖,想扶一把,雲觴推開他,自葛下了床。
頭頂上的吊扇漫不經心地轉著,發出輕微的咿呀聲,宛如催眠曲。
金黃的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裏透進來少許,雲觴光-裸著身體肆無忌憚地站在百葉窗前,輪廓在昏暗的光線裏有些模糊。
液體的痕跡淡淡地留在他的大腿內側。
段硯行的視線從他修長的腿,到窄細的腰肢,再沿著清晰的脊線往上看,雲觴撥了撥披散的長發,露出纖細的脖子和消瘦的肩膀。
“都快天黑了,你打算待到什麼時候?”他用手指撥開百葉窗的葉片,看著窗外道。
段硯行看了眼時鍾,抓抓頭發坐起來:“你是不是快去上班了?”
“是差不多快到點了。”
窗邊的桌上堆滿了雜物,雲觴亂搗一氣,找出煙和打火機,點上一根。
段硯行看他一手扶著桌邊,背影融在稀薄的煙圈中,好幾年過去了,與從前的背影有了些許的變化,但是雲觴喜歡的東西,某些習慣卻好像一直沒有改變。
喜歡留著過肩的長發,喜歡戴金項鏈和手表,習慣把煙夾在兩根手指的骨節處,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也還在。
段硯行拿了自己的外套,下床走過去給雲觴披上:“我今天就到你店裏去跟你老板說,你辭職不幹了。”
“不要自作主張。”雲觴吸了幾口煙,“我幹得挺好的。”
段硯行暗自苦笑:“你已經四十歲了,我們還有幾年可以在一起?”
“我們非得要在一起?”雲觴的聲音低啞,冷淡,“別對一個老男人的身體那麼執著,你還年輕,找別人去吧。”
“你還在生氣?”段硯行深深吸了一口氣,從雲觴的背後把他緊緊抱住,“別氣了,跟我回去吧。雲……我不想失去你。”
雲觴的身體在他懷裏輕微地一顫。
他手上的煙燃著,積蓄長長的一截煙灰,無聲無息地掉落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