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寬闊的身軀,配著那仿佛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隻是簡單的坐在那裏,卻讓人不敢生出半點逾越之心,正是當朝皇帝龍煜。
似乎是手頭的是有些棘手,此時的皇帝眉頭緊蹙,頭也不抬,隻是隨意一問。
但平公公可不敢隨意,規規矩矩地將手中的情報呈上。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如此拘謹”,皇帝輕笑,肅穆的空氣有了一絲輕鬆。
“奴才不敢”,
平公公內心惶恐,一半是因皇帝的話,一半,卻是因那與顔七娘有關的情報,果然,原本還神色輕鬆的皇帝沉默,連帶著平公公的心也一點點下沉。
“陛下……”
皇帝並沒有回應平公公,這讓他的心愈發忐忑,突然有些猶豫將這情報呈上到底是對是錯,隻是龍座上的人不言語,作為奴才的他更不敢胡亂說話,隻得跟著沉默,額頭上的冷汗卻險些模了眼睛。
“退下吧”,
無法揣測皇帝的心思,隻見其沉默半晌之後便恢複自然,至少平公公看不出什麼,略一猶豫,隨即又自嘲地想到,也是,即使陛下有什麼想法或行動,也輪不到我來知曉。
如此想著,平公公告了安,便退出了禦書房。
如此,禦書房又恢複往日安寧,隻是裏邊的人不平靜了,良久,一聲輕歎,“十幾年了,太久了,久的我差點記不住你的麵容,你不會怪我吧……嫣兒……”
“傳樂王進宮!”
當值的侍衛是認識平公公的,知道其乃皇上心腹,方才見他心急火燎地進去,這會又滿腹心事的出來,知曉肯定是出了事,於是提起了十八分精神,就等裏邊宣召。
可左等右等,眼看個把個時辰過去,裏邊再沒了聲響,侍衛們對視一眼,“出大事了”,剛如此想著,裏邊終於有了吩咐,於是一個個精神抖擻,也不關現在已過了午夜,城中早已宵禁,隻騎了大馬,一陣雞飛狗跳,直奔樂王府而去。
卻說顔七娘莫名其妙的回了將軍府,早有等候已久的嬤嬤領了她直奔後院而去,焦急不已的李雲苒見了顔七娘一陣噓寒問暖,恨不得將她在宮裏的一言一行都問個清楚。
“好了,回來就好,七娘也累了,你還是莫要打攪了”,一旁溫柔嫻靜的李夫人道。
聞此言李雲苒還有些不服氣,想要辯駁卻被顔七娘擋住,這一刻顔七娘突然意識到作為母親的李夫人有多寵愛女兒,堂堂將軍夫人,願意枯坐到深夜,隻是陪著李雲苒等自己回歸,就是女兒頂嘴也隻是溫柔一笑,難怪李雲苒經常將母親掛在嘴邊。
人生有此家庭,真令人羨慕。
“多謝夫人關心,夜深了,夫人也早些休息”,
“對啊,娘,好晚了,你快去睡覺,我再跟七娘聊會”,顔七娘的話讓李雲苒也反應過來天色已晚,推著李夫人的身子撒嬌道,
“你呀……”李夫人無奈,被李雲苒推著前行,但嘴角的微笑卻止不住上揚,“別打擾七娘太晚,早些休息”。
“知道啦”,李雲苒口不對心,應付道,直到李夫人走遠,這才恢複活力,“七娘,那潘淑妃長的如何,是不是貌美如花?跟畫裏走出來的一樣?”
這次換顔七娘無奈了,目瞪口呆,不明白李雲苒關心的問題為何總是“與眾不同”,不過又想到李雲苒本就是“與眾不同”,提些與眾不同的問題也是自然。
兩人一陣暢聊,或許是今日驚心動魄太多,或許是覺得如煙將東西帶回就算完事,顔七娘一點也沒有想起要回房間問問黑影有關成空大師給的那件東西,隻跟李雲苒聊累了便留宿在那裏,殊不知有個黑影在房中等了她一夜。
或許是上天注定,或許是命該如此,讓顔七娘錯過了這次機會,一次本該清醒的機會。
總之,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顔七娘總會忍不住回想,若今日她想起黑影,若今日她回去與黑影一番暢聊,會不會,在之後的行為中,不會那般極端……
這一夜,是許多人的不眠夜,不管是那些小打小鬧的貴小姐們,還是皇宮中身份貴重的妃嬪,甚至那萬人之上的天子,都因同一人而不眠,雖然,那罪魁禍首早已進入夢鄉。
次日,京中的人們一大早便發現院牆的梨樹不知何時已被大雪也彎了腰,家裏的老母雞此時不知在梨樹根刨著什麼,幾隻麻雀嘰嘰喳喳,抖落了一樹的雪。
打更人的聲音,攤販們擺攤的聲音,鍋裏熱水咕咚的聲音,隔壁家老王又被他媳婦念叨的聲音,還有對街包子鋪傳來的陣陣香味兒,早起的人們互相問著好,精彩的一天又開始了。
顔七娘伸了個懶腰,轉頭聽丫頭們在外唧唧喳喳,不時有驚呼傳來,接著便更是熱鬧,深吸一口氣,起身,微笑,“七娘,早安……”還沒說完便自己笑了,這從李雲苒那學來的東西,怎麼都如此別扭。
搖頭,不再多想,剛準備起床,卻聽如煙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小姐,聖旨!有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