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相比於顔七娘的慌張無奈,陛下對於她的突然出現淡定許多,不知是已經習慣,還是,早已料到。
不管如何,顔七娘那腫脹似豬頭般的臉頰都能轉移大部分注意力,原本應是月光美人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陛下顯然不能習慣顔七娘那張臉,微微皺眉,“三兒有些過了”
顔七娘沉默,總不能當著陛下的麵抱怨三公主的不是?
先不說顔七娘做不出那般舉動,就是抱怨,她憑什麼抱怨,又要抱怨什麼,難道跟這個權傾天下的男人抱怨他權勢太大,連他女兒都跟著萬人奉承?
還是抱怨自己的無能,還是無權?
顔七娘嗤笑,不管是哪一種,絕不是麵前人想聽的,所以,與其找死,不如沉默。
麵前這人是三兒的父親,也是他,給了三兒淩駕在自己之上的身份,顔七娘有心遷怒,卻怎麼也不敢將那想法表現,不是不想,是真的不敢。
這個時候她不由羨慕起與李雲苒閑聊時她描述的國家,沒有皇權,人人平等,言論自由,那該是怎樣一種自由,可以讓人們隨意發表看法,聽李雲苒的意思,那個國家的人是最恨特權的……如果是在那裏,三兒應不敢如此張狂吧……
不,如果生活在那樣的國度,自己應該不會被逼迫如此。
顔七娘心生羨慕,連帶著神情也羨豔,看在陛下眼裏卻成了其他意味,“朕不會怪罪三兒,她做的沒錯,身為當朝公主,就該不受委屈”。
“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顔七娘又一次想到李雲苒的話,覺著描述甚為貼切,但這對象在自己身上,便真真叫人氣悶,“陛下也覺的我令三公主委屈了?”
顔七娘問的直白,語氣中甚至沒有對帝王應有的尊重,所以她的話,成功地讓原本麵無表情的陛下眉毛一揚,周身的氣息開始危險,“心中不暢,自然委屈”。
“好霸道的男人”,顔七娘無奈,知道自己一時逞了口舌之快,這樣並不好,非但不能對當前的境況有半分幫助,而且有可能惹陛下不快,現在惹不起這個男人,顔七娘趕緊轉移話題,隻是麵前的男人心情似乎真的不好,顔七娘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小桃……”
“你不喜歡?”
顔七娘又一次沉默,陛下賞賜的人,她能喜歡的起來嗎?說不得那小桃隻是麵前這人的眼睛,當然這話是不敢亂說的,隻能應付道,“隻是不太習慣”。
“你習慣哪個宮女,但說無妨,就當朕替三兒向你賠罪”。
顔七娘發現今夜來到這湖邊真是個錯誤,如此咄咄逼人的陛下,為何偏偏讓她遇見了,她倒是習慣如煙伺候,可還是那句話,一入宮門深似海,如煙那點心思,在顏府還行,進了皇宮,怕不出兩天就被吃的不剩骨頭。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毫無根基,萬一真有誰特意為難,她根本保不住如煙,不止如煙,不論誰到了自己身邊,都會被為難,當然,小桃除外,說什麼也是陛下派的人,打狗還看主人呢,即使是皇後,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為難小桃,更何況三兒。
畢竟,誰也不知萬歲爺將小桃派到顔七娘身邊的目的,自然不敢胡亂插手。
這麼一想,顔七娘倒有些感激陛下的安排,不管如何,身邊有個侍候的,總歸是方便許多。
隻是以後要在小桃麵前注意一些,不能讓她知道的,防著點就可以了。
許是看出顔七娘的心思,陛下嗤笑一聲,“怎麼連個宮女都要防備著,你就這點能耐,在朕麵前那些小手段都到哪裏去了?”
顔七娘麵色一紅,不知是不是被陛下當場揭穿惱羞成怒了,不過陛下的話卻提醒她,若是連小桃都不能收服,那她如何在宮中立足,又如何,將今日的痛苦奉還三兒?
“不能再逃避了!”顔七娘給自己打氣,“要慢慢轉變思考的方式,這樣逃避下去終究一事無成”。
“就先拿小桃試刀,然後是曹路”,顔七娘在心中計劃,麵上卻更加惶恐,“民女惶恐,陛下您說笑了,民女還要謝陛下賞賜呢,哪裏需要防備一個宮女”,不需防備,是因為沒有什麼好防備的。
“這會子惶恐了?”,算是默許了顔七娘的解釋,陛下並沒有過多的計較,更沒有繼續逼迫,隻是大袖一揮,沿著湖邊悠然而走,獨留顔七娘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一咬牙,慌亂跟上。
不過,顔七娘如果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說什麼她也不會跟上的,哪怕冒著被陛下惱的風險,也會趁機溜走的。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而注定發生的事,怎麼也避免不了。
樹影綽綽的湖邊,一行人幸免而來,而走在最前方的宮裝女子,待看清陛下的麵容後,一臉的驚喜,連聲音都充滿喜悅,“陛下!臣妾見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