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他從懷中掏出一柄匕首,遞到她的麵前。
她抬頭看向他,有些不解。
“軍中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帶的,見得最多的便是兵器了。這把匕首還算鋒利,我便替你留下了,倘若成京裏再有人欺負你,你便拿出這把匕首結果了他。”他對她傻傻的笑著,像是在邀功一樣。
那把匕首的柄端仿佛還有被刻畫的痕跡,歪歪扭扭的被刻上了一個“月”字。她看著那匕首,笑著笑著便流出淚來了,說出來的話也像是嬌嗔道,“我哪裏需要這些啊。成京裏的人哪個不尊著我看著我的臉色的,根本沒有人能欺負得了我的。”
“倘若你不喜歡它的話,那你就把它給丟了。我反正已經送給你了。”
她接過那把匕首,反複端詳著。其實心思根本就沒有看清楚那匕首是什麼模樣,“好。我收下了。”
“月娘……”他再喚她一句,她抬頭看向他。忽然,他的神色溫柔起來,“等我回來。”
他的手把衣服緊緊的抱著,轉身要走。卻又聽得崔挽月又叫了他一句,繾綣而又纏綿,“淵兒……”
她朱唇輕啟了幾次,始終說不出那四個字,最終隻能是這樣不了了之。
當他要離開的時候,她是不是應該對他說“早些回來”?然而她知道,待到他再一次回來,他們之間就確實要結束了。
他看著她,兩個人之間,就算什麼話也不說,也是一種幸福。
可幸福總是短暫的,遠遠的她看著秋嫂帶著春嫂走了過來了,她輕咬著下唇,將他往後輕推,道出一句,“慢走……”
他不知道這句告別語在她的心中是多麼的百轉千回過,才終於讓她找到了這一個比“早些回來”更加能夠表現她現在的心境的話。
他隻以為這是讓他小心慢走的意思,他隻想著快些回來,她卻在擔心著他的安全,他的心裏泛著一絲高興,點了點頭,“好。”她卻往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著距離。
他沒有發現這一點,也趕著離去了,他的步子越邁越大,身上的盔甲也因為他這般的奔跑發出聲音,那聲音像是宣告他們即將結束的聲音,一聲一聲撞擊在她的心中。
她多想叫住他一句,可是她卻像是失了聲音,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是這麼看著他離去。一如當初。
“大少奶奶,為什麼不去送二少爺一程?”
“我已經跟他道過別了。他馬上就要走了,再送上幾程,不是耽誤了他回去的時間嗎?”她微微一笑。
“這匕首倒是好看,二少爺送給你的?”秋嫂一眼便就看見了挽月手中緊緊握住的這把匕首,秋嫂用打量的眼光看著這匕首,順帶又抬頭看了看挽月的表情。
挽月倒是坦然的一笑,沒有讓秋嫂看出什麼端倪來,“他從淩雲關趕來,也沒有什麼東西好給我們帶的,他倒是想給夫人和你們帶呢,拿了這匕首給你們,豈不是要犯了大罪過?”
“也是。”秋嫂說不出別的話來了,隻好壓下這個話題。
倘若秋嫂再看得仔細些,便也能夠看見她的手是緊緊的握住那匕首的柄的,這種姿態有些奇怪,挽月不是隨意的拿著那匕首的,而是匕首的劍尖朝上,握著劍柄,她沒有對麵前的春嫂露出絲毫的敵意來,而從她額間冒著的小細的汗便可以看出,她像是在刻意的隱藏著什麼。
她的指腹輕觸著那劍柄上刻下的字。那是他刻下的她的名字。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恰好隻是從軍營裏帶過來的一把匕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