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薇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這才捧著杯子繼續說下去，“其實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就能無動於衷的拿閃電去劈人。”
“因為他們跟蹤你。”梅伊說。
書薇點了點頭，“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人需要為自己做錯的事受到懲罰，但那懲罰不該超過他應得的。何況……”學酥的論文控本能讓她不由自主的就把話題扯遠了，“在地球上，中國人相信上天會用雷懲罰壞人，基督教稱唯一的上帝和最終的審判者為雷霆之君，在希臘和維京人的神話裏，最高神也是雷霆的使用者。當人們提到雷霆時，聯想到的是至高無上的威能，是天罰和神性，是恐懼和敬畏。而不是人性、慈悲和愛。”
梅伊微微皺了皺眉頭，其實對這個世界而言，他和書薇提到的這些“天神”也沒什麼區別。他不需要讓人類看到他就聯想到人性、慈悲、愛，當然他也不需要他們的恐懼和敬畏——他壓根就不在乎。說到底，他所關心的也就隻有書薇罷了。
但他明白書薇所嚐試在做的事，他明白書薇想要的東西。隻要他聽懂了，哪怕他其實不理解，也一定會給她。
魔鬼擅長偽裝，時刻維持著書薇喜歡的模樣，這對他而言其實並非難事。隻要能讓書薇高興。
昨天那種錯誤，他不會再犯了。
他努力去感受書薇的心情，“我讓你感到害怕了嗎？”
書薇在心底輕輕的鬆了一口氣——也許是因為一千年前的事給她留下的“遺產”，盡管她對梅伊講述人類的情感，但並沒指望梅伊真的明白。她其實已經承認了，魔鬼就是無法同情人類。
但梅伊確實在嚐試理解她作為人類的感受，這也就夠了。
她便微笑著點頭，“當你握著雷霆，毫不猶豫的劈下去時，我確實害怕了。因為那個時候你站在至高的審判者的位置上，裁決一個人類的生死。毫無垂憐、毫不慈悲……也許同為魔鬼、或者同為神的種族能明白你的緣由，可是作為人類，我卻隻能感到同你之間那不可逾越的壕溝……感到我無法理解你。因為你看人類時心裏感受到的東西，和我所感受到的，是截然不同的。”
梅伊咬著嘴唇，很久沒有說話。
後來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試探著說道，“如果我給你力量……”
書薇愣了一下，心想，這還真是魔鬼的解決辦法啊。
她很想要，她真的很想要。不用太多，隻要能讓她施展魔法就可以了。但她還是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上前捧住梅伊的臉頰，坦率的凝視著他，“這並不是力量的問題——梅伊，就算作為弱小的人類，我也是有能力愛你的。”
梅伊的臉頰立刻便紅透了，他顯然想俯身親吻書薇，但書薇攔住了他。
雖然很失望，但他還是停了下來，仔細聽她講說。
“這並不是力量的問題——梅伊，我沒打算改變你。我們是不一樣的，鑒於我們各自的種族、出身和經曆，我想很多事、很多感情，就算我告訴你，你大概也不會明白。對你來說，我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梅伊靜默了一陣，終於緩緩的點了點頭。
書薇觀察著他的神色，不由就想——他肯定也曾無數次站在魔鬼的角度領教過她的頑固和不可理喻。
三觀不同還非要談戀愛，結果肯定就是無止境的衝突和虐心。最後一個被玩死一個被虐殘……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啊。
為了避免再次步入這麼悲慘的境地，書薇想了很久，才想出這麼一條不能算出路的出路。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那天問你為什麼要傳授人類武器和知識時，你曾告訴我，你希望當世界最終穩定下來時，主宰它是是人類——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因為你是人類。”梅伊毫不猶豫的回答，“我想要創造一個你喜歡的、能讓你感到自在的世界。”
就算是她早已設想過的答案……但這種級別的情話，果真是隨時聽到隨時都能讓人心腸融化。
書薇忍不住笑著踮起腳，捧著梅伊的臉，親吻了他的嘴唇，“你真是太好了……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