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哥與戚子早已在戶口本上更正了關係。
1986年剛放暑假,苕溪中學調出了一名老師,學校的集體宿舍空出了一間房,大約七八平方米。戚子事前得知消息,馬上向學校打了要房申請報告。甄哥得知後堅決反對,說這個報告應該他打,不同意她搬到外麵去住,還把這事告訴了母親。
今天晚上,陳蘭英把戚子叫到身邊,說起了她向學校申請要房一事,同意甄哥的意見,還說對她虧欠太多,堅決不同意她搬到外麵去住。
戚子一看母親態度如此堅決,一臉不高興,所以沒有堅持下去,暫作妥協:“媽,讓我今晚再想想,明天再說。”
第二天上午,戚子一邊理菜,一邊與母親拉家常,兩人說著說著,又說到了房子。戚子慢慢地說:
“媽,我知道你和甄哥一片好心,但我跟你說句實話,要是我再住在家裏,會影響甄哥找對象的。他年紀不小了,甄家傳種接代這件大事要靠他,你不要忘記噢。學校的那間房太小,我一個人住可以,一家人就住不下。媽,你舍不得我,那這樣好了,無特殊情況,我每天回家吃你燒的晚飯,我們不是天天見麵了嗎?星期天我也陪你,好嗎?”
戚子這麼一說,陳蘭英想想覺得有道理,表示同意。但她再三叮囑,要求女兒說話算數,沒有特殊情況,每天要回家吃晚飯,兩人就這樣口頭約定了。
母親站到戚子一邊,甄哥無話可說,他更知道戚子的性格,她一旦打定主意就很難再扭轉過來。
7月10日,學校通知戚子,考慮到她的特殊情況,再加上她家住房的確緊張,批準了她的要房申請。
7月20日,戚子一早騎車來到學校。她戴著涼帽和口罩,把房子徹底清理和打掃了一遍。
甄哥踏著三輪車來了,弄來一大桶石灰水。他親自動手刷牆壁,牆壁刷白了,也在自己的衣褲上刷出了一朵、一朵的小白花,臉上也有。戚子笑他現在有點像舞台上的小醜,甄哥樂嗬嗬地說:“能為你當一回小醜感覺也不錯? ?”
8月中旬,戚子把門窗擦得幹幹淨淨,又根據自己的愛好,簡單布置了一下。陳蘭英為女兒添置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和日常用品。甄哥為她買好了小碗櫥和毛竹書架等,借來一輛三輪車,幫助戚子搬家。
後天就要開學了,甄母不放心,非要來看看。今天上午,一家三口來到學校。
映入陳蘭英眼簾的是一長排宿舍,共有12間,學校師生習慣叫它“火車間”。它坐落在學校最東邊,與市河苕溪為鄰。戚子住在第六間,陳蘭英覺得中間好,安全一些。進屋一看,房子雖小,但幹淨、明亮,比較舒意,她覺得滿意,臉上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吃過晚飯,戚子回校住了,她跨出家門兩三步,推著自行車,笑兮兮地與母親說:“明天見。”
陳蘭英朝她揮了揮手,又揮了揮手,就忍不住了,無聲地流出了兩滴眼淚。
戚子突然一回頭,看到母親不忍心她離去的哀容,心裏感到難過,但她很快露出了微笑:“媽,你別忘了,我明天要回來吃晚飯的。”
“知道,知道,我不會忘記的。”陳蘭英也笑了。
甄哥推著自行車過來了,一定要堅持送戚子到校。盛情難卻,兩人騎車來到校門口,戚子不要他再送了,甄哥說聲“再見”就調頭回家了。
戚子望著甄哥遠去的背影,心想:“要是做丈夫時也會這樣關心、體貼人該有多好。願你再次做丈夫時不像以前那樣自私,少點大男子氣? ?”
一到家,甄哥心裏空蕩蕩的,好像失去了什麼,一下子感到很不適應。
戚子回到小屋,拉亮電燈,仔細觀看起來:
四周是雪白的牆壁。東麵臨窗,有定做的木製黃色寫字桌。靠北處有一木架,上下放著臉盆。西北角是小門,門南側靠牆安有大床,床上有折得整齊的淡粉紅毛巾毯子。南牆邊,床與桌子之間,有兩隻深棗紅方凳,上麵疊放兩隻長方形大紅木箱,最上麵是一隻淺棕色皮革手提箱。北麵,靠牆壁立著黃褐色花紋的毛竹書架,上麵兩層,整齊地放著一排書,下麵兩層,放著各種幹淨的鞋子、雨具等東西。屋內還有一隻新藤椅和靠背小竹椅。南北兩牆和門背麵,貼有一些精致而富有情趣的小裝飾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