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溪捧著手中花紋繁複的匣子,心裏也複雜起來。他清楚,這是家人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楊溪又開始唾棄自己。上一世的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看不見親人的關心,還連累了親人。這一世,就算是為了親人,自己也得放手一搏。
楊溪再次低下自己的頭,重重地磕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那聲音如同巨鼓聲,一聲一聲,砸在楊國興的心頭。楊國興看著趴在地上的次子,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啊,到底他經曆了什麼,此時才會有這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之感?
“你好自為之。”楊國興心下不忍,他頓了頓,提腳離開了書房。
次日清晨,楊溪早早地便離開了平遙侯府。他不敢和親人們道別,他怕自己會舍不得。
他知道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是多麼的大逆不道。不過他堅信自己一定能成功搬倒太子——沒有哪個皇帝會留著白眼狼一樣的兒子。而太子的逼宮篡位之心早已顯露,楊溪能做的就是呆在太子的身邊,取得太子的信任,以便更好地搜羅證據。
“貴侍大人。”小安子恭恭敬敬地朝著楊溪行著禮。
“回府吧。”楊溪的聲音很輕,若遊絲。他最後望了一眼平遙侯府厚重的大門,然後轉身走進了轎子。
此時,黎明的太陽才剛剛升起,那一縷光線恰恰打在平遙侯府牌匾上的金光大字之上,顯得奪目絢爛。
回到太子府後,楊溪將人都打發了出去,一個人呆在內室裏。
他呆呆地盯著手中的匣子,感慨萬千。上一世的自己,把這個匣子直接鎖到了庫房裏,再也沒有想起過,所以根本不知道裏麵有什麼。那時候,自己總是傻乎乎地相信著太子會是一處避風的港灣,自己不需要玩心計、玩權術。所以才敗得一塌塗地。
楊溪覺得手中的匣子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他顫抖地手伸向匣子的邊緣,緩緩將匣子打開。
最上麵的,是厚厚的一疊銀票。
往下,是一些鋪子、酒樓、妓院、南風館等產業的契約。楊溪知道自己家中產業眾多,都是母親一個人經營的。卻沒想到,這些有名的商鋪都是自家的。楊溪小小地震驚了一把。
再往下,是一張名單,一共有十個人。上麵清楚地記錄了那些人的名字、特長等信息。
楊溪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有了這些就夠了。楊溪眼裏暗光一閃,嘴角微微上翹。
當然,下麵還有東西。
養顏方子、塑體方法、春藥配方、毒藥配方,千奇百怪,應有盡有。
楊溪不由得有些黑線。難為父親一個武人,竟心細至此,搜羅了這些宮鬥必備品。
楊溪有些失笑,他似乎看到了父親那一臉為難、又不得不將這些方子放圖匣子中的表情。
楊溪掏出了養顏方、塑體方和那張名單,然後將匣子關上。
李光容、柳世靖,遊戲開始了。
“來人啊,給本君更衣。”楊溪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後,便對著外邊喊道。
“是,貴侍大人。”一群宮女、內侍魚貫而入,步伐整齊劃一。
楊溪端坐在床邊,閉著眼睛任由宮女和內侍為自己梳頭、換衣。
“嘶。”楊溪突然眉頭一皺,睜開了眼睛。
“貴侍大人恕罪。”正為楊溪梳頭的宮女連忙跪了下來,磕著頭。
旁邊的內侍和宮女也都紛紛跪了下來,準備承受楊溪的怒火。
“罷了。都起來吧。”楊溪擺了擺手,他轉過身對著跪著的小安子說道。“你去跟羅管家說,我這裏要多添幾個人,讓他後天就把人送來。這樣你們可以換換班,不然整天一副沒精神的樣子,還總是出差錯。”
“本君是皇上親封的太子貴侍,按律可以享受太子良娣的份例。這麼說來,我這裏還缺兩個伺候的人。”楊溪長長地袖子一甩,轉身離開了房間。
小安子應是,帶著幾名內侍連忙跟了上去。
“哦,對了。”楊溪頓住了腳,緩緩地轉過身。“本君想吃飄香坊的平河綠豆糕,你讓人去定一些,後天送到太子府來。”
楊溪修長的身影在陽光的映照中,仿若上了一層金邊。長發飄舞、衣帶紛飛,如同謫仙一般。小安子看著站在門口的楊溪,覺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