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溪的眼裏充滿了震驚,他顯然已經猜出那個男孩是誰了。
柳世康。楊溪狠狠地咬著牙。
柳世康是柳世靖的庶第,自柳府凋零後孤苦無依,一路乞討,最後輾轉到了京城。之後便被賣入將軍府,成為了嚴將軍兒子嚴東含的男妾。嚴東含獨寵柳世康,竟為了他不娶親、不納妾。當時眾人都讚歎嚴東含的癡情。再之後,柳世靖和柳世康相認,一人在太子府做寵妃,一人在將軍府做寵妾。就連一向中立的將軍府都倒向了太子一邊,於是釀成了平遙侯府的悲劇。
楊溪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嫩肉之中,似乎都能掐出血來。
楊溪的眼裏暗光一閃,一個計謀就在他的腦海中成型了。
柳世康,你不是最喜歡攀高枝麼?太子這個枝可比嚴東含高多了!
思罷,楊溪命人拉開了嚴東含和王公子。
兩人的打鬥被侍衛攔住,心裏火氣便生了起來。不過當看到站在麵前的楊溪,俱是一愣。
“參加貴侍大人。”兩人一齊跪下,向著楊溪行禮。
“起身吧。”楊溪朝著二人擺了擺手。
“你們倆怎麼就在街上打起來了?”楊溪的聲音清脆悅耳,語氣也不複之前那般冷清,而是帶著一股子的天真無邪,正符合他十八歲兒郎的做派。
“稟貴侍大人。鄙人與柳公子和情投意合。卻不料這王佳橫刀奪愛,欲將柳公子買回府裏。”嚴東含朝著楊溪拱了拱手,義正言辭地說道。
“稟貴侍大人,這柳世康本就在這裏賣身,在下出了錢,難道他不應該跟在下回府麼?這買賣也講求個先來後到。”王佳連忙替自己澄清。“在下也喜歡柳公子,欲將他納入府中。請貴侍大人明鑒!”
楊溪的眼睛微微一眯,便想清楚了事情的關鍵。按著嚴東含那磨嘰的性格,定是要在完全攻陷了柳世康的心之後才提出納他進門。奈何柳世康看他如此做派,以為他不願意自己進府,隻想養個外室。於是柳世康又按捺不住,想出了賣身為奴這一招數。吸引了恰好路過的王佳給。
“哎呀!你們這些人真是,太不細心了。”楊溪來到了柳世康的身前,執起他的手臂說道。
“你們看看這位柳公子,身上這麼多傷痕。”楊溪的語氣甚是心疼,說話間抽著氣,好似那傷是在自己身上一樣。“這可憐見的。你今日就跟本君回府,讓太子府的禦醫好好給你治傷。然後你再決定跟著誰,好不好?”
還未等柳世康點頭,楊溪站直了身子,對著王佳和嚴東含二人說道。
“這情愛一事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強迫不得。今天我做個主,你們誰也不能幹涉他。等他養好了傷,由他決定自己的去留。如何?”
兩人正暗惱自己的粗心,沒有注意到康兒身上的傷痕。這時候又聽楊溪說要把柳世康帶回太子府養傷,頓時覺得不妥,想出言反對。
就在這時,柳世康弱弱的聲音傳來:“多謝貴侍大人。柳世康願聽從貴侍大人的安排。”
這下,王、嚴二人即使想說些拒絕的話也無法了。他們索性閉上了嘴,互相瞪視著。
楊溪看著眼前小白兔一般做派的柳世康,眸子裏是一片溫暖。但是他心裏卻是在暗暗嘲諷著。一說出“太子府”三個字就馬上丟開了兩個相好。想必這傷要養許久吧?或是沒勾搭上太子就永遠好不了?
楊溪轉而一想,他覺得自己真應該多向這柳世康學習:有舍才有得。楊溪暗暗琢磨著:以後早晨多加半個時辰的瑜伽練習。
“小安子,派人送柳公子回太子府,請禦醫好好為柳公子診斷。”楊溪見事情解決了,便吩咐小安子去善後,自己則坐上了轎子,繼續朝著百味樓而去。
似乎是預見了未來的美好,楊溪的心情輕鬆了不少。
而就在楊溪上轎的那一瞬間,柳世康的眼底升起了一股子鄙夷。
他心想:雖然這貴侍長得好看,但是剛才那舉動看著就是個傻的。這般不通透的人如何服侍太子,怎樣獲得太子喜愛?還是自己這種心思透亮、懂得情趣的人才討喜。
柳世康低著頭,緊緊地跟著走在前麵的內侍。他的內心劇烈地顫抖著。太子,太子,自己竟然能夠見到太子,等以後太子登上了皇位,那自己就可以成為宮裏的男妃了。鳳君,那個普天之下除了皇位以外最尊貴的位置。柳世康仿佛遇見了自己輝煌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