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坐在楊溪右手邊的一健壯男子跳開了羅世傑那不規矩的手。那男子劍眉上挑,很是淩厲。他麵容雖顯冷峻,但是五官很有立體感,散發著一種陽剛的美感,很能吸引人的目光。他是衛大將軍的庶子衛良,年幼時便被家裏給趕了出去。後來他自己從軍去,從小兵開始混起,現在已經是位將軍了。像他這年紀便已做到將軍的人可不多,別人見了他都要誇一句“少年英才”!
衛良的劍眉微微下放,說道:“楊溪已經是太子的貴侍了,你不要失禮。”他的聲音低沉而清冽,讓人生出一種敬畏感。
“遵命!衛將軍。”羅世傑大喊一聲,結果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忙轉過身咳嗽起來。
衛良將目光移到楊溪的額前,眉間那一顆紅點鮮豔欲滴。衛良的心情有些複雜。
此時,坐在楊溪對麵的那人開口問道:“楊溪現在過得可好?我聽聞太子賑災去了,好像要過兩個多月才會回來。”
坐在楊溪對麵的是鍾林,丞相的嫡子。他身形高挑,眉宇俊朗,一副翩翩公子的好樣貌。由於是文人,所以身體並不是太健壯,但也勻稱有致。本來,他身為高官之子,本可借由父親的萌蔭,加官進爵。奈何他少年有誌,立誓要靠自己的實力走進朝堂。所以他一直專心於科考,他已經過了貢試,如今是有一位舉人。
“挺好的,太子對我很好。”楊溪語笑嫣然,隻是眼底的戾氣卻並未消散。楊溪微微低頭,眼皮半抬,遮住了眼色。
“太子對你再好,他也不可能隻有你一個人。平遙候爺與夫人伉儷情深,從不納妾納侍。你不想過這樣的生活?”衛良眉頭微皺,語氣如刀劍般,寒光淩冽。
“衛良!”鍾林抬手按住衛良的胳膊,打斷了他的話。
房間裏陷入一片沉默。
“對不起。我逾矩了。”衛良收聲後,對著楊溪低下頭。
“別談這些了。我們吃飯,來來。”羅世傑看著有些凝固的氣氛,忙出聲打圓場。
幾人遂開始拿起碗筷,默默地進食著。
“我當你們是兄弟,才跟你們說這些話。我知道嫁給太子不好,可是已經嫁了不是麼?我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所以也想請你們幫幫忙。畢竟,在太子府要保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楊溪的麵上浮起一片落寞之色,語氣也懨懨的。
三人對視一眼後,鍾林搶先說:“這是自然。有什麼事別藏著、掖著。若是能用得上我們的,隻管說出來,我們自然會為你護航的。”
“對啊,對啊。我們是兄弟,別覺得不好意思。命最重要。”羅世傑拍了拍楊溪的肩頭,笑著說道。
“自然是要幫你的。你自己小心!”衛良冷硬地回答著。
楊溪點了點頭,低聲道了聲謝。
楊溪不由得又想到了前世,那會兒自己剛被打入冷宮的時候,他們三人都跪到新帝麵前為自己求情。楊溪覺得,有這麼一幫兄弟真是天賜之福,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
“也不要太悲觀,我見那太子也是個有情之人。你是他第一個貴侍,他心底自然是會多擔待你一些的。”鍾林安慰著說道。
的確,他是個多情之人,隻是對誰都多情罷了。楊溪心下冷笑。
“既然嫁給了太子,也不可能實現‘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心底放寬些,別老是和自己過意不去。”鍾林繼續說著。
“你放心,我都省得的。”楊溪連忙應是。
前世鍾林也勸過,隻是當時楊溪不當回事,於是嚐到了苦頭。
一頓飯氣氛很是奇怪。幾人許久沒有見過麵了,本因開開心心,放肆喝酒聊天。隻是大家都擔心楊溪的處境,所以說話間難免收斂,怕說到禁區讓楊溪那脆弱的心靈難以接受。不得不說,前世的楊溪就是一個玻璃心的少年,隻是他們不知道,現在的楊溪內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靈魂。雖然也不見得成熟到哪裏去,隻是那玻璃心的毛病早已沒了。一顆心被摔了又摔,已經碎成渣了,還怕被摔麼?
飯後,三人親自將楊溪送回太子府。雖然楊溪有貼身侍衛、內侍,但是他們仍舊相送。讓楊溪心底很是溫暖。“得友若此,夫複何求?”楊溪站在太子府門前,看著遠去的三人,心底微微一歎。
“貴侍大人,今天的那位柳公子被安置在梧桐閣裏了。”小安子對著楊溪行了禮後,便小聲地說道。
“哦?”楊溪微微一笑。“走,去看看他。”
楊溪衣袍翻舞,行走如飛。
小安子忙低了低腰,然後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