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淒風苦雨的夜晚,師父華清和臨終前向阿炳道出了讓他震驚不已的話……
“琴妹,琴妹,你在哪裏?”
華清和睜開眼,見守在床榻旁的阿炳伏在床上睡著了,剛才的喊聲,是他在夢中發出的。華清和心中非常震撼,他搖醒阿炳,說:“阿炳,你去找楊琴吧,師父讓你去。”
阿炳揉揉眼睛說:“不,師父,等你病好了我再去。”
華清和聽了十分感動。
一個淒風苦雨的夜晚,華清和大咳不止。
“父……”阿炳憂心如焚。
“去找醫生。”
“不用了,阿炳,你坐下……師父我有話對你說。”華清和聲音微弱地說。
阿炳端來小凳子坐了下來。
“師父,什麼話,您說吧!”
“阿炳……我不是你的師父,我就是你的親生父親。”
“什麼?你是我的親生父親?”阿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師父,您是不是發高燒了?”阿炳用手摸了摸師父的頭,是冰涼的。
華清和蒼白而消瘦的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說:“炳兒,我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聽我說……”
阿炳瞪大了眼睛聽著。
華清和聲音微弱地、斷斷續續地向阿炳道出了自己的身世。他說:
“十幾年前,安徽遭水災,家裏全淹了,父母都死了,我和哥哥是流浪到這兒的孤兒……我餓昏在崇安寺門口,是老道長救下了我,並且收留了我,把我留在寺裏做了道童。我的哥哥,就是小泗村的華清平,你的伯父,你的小泗村的伯父,他被安排到那兒做了漁民……”
華清和愈加喘得厲害,他的臉色也漸漸變灰。
他掙紮著說:“老道長和道教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要跪下對三清神起誓,永遠在道教,永遠不離開寺院……”
阿炳仍愣愣地聽著。
“阿炳,你聽見了嗎?”
阿炳想著老道長對自己的教誨和愛護以及道教對自己的栽培,他跪了下來,起誓道:“阿炳永遠不離開道家,永遠不離開寺院。”
華清和又說:“你母親名叫嚴竹月,你的名字叫華彥鈞,就是華姓的和嚴姓的意思。你的生母早已自盡身亡,你不必尋找她了……”
“什麼,我的母親已死了?”
“是的,這個黑暗的社會不讓她留在這個世界上。”
“母親……你為什麼離開我走了……”阿炳大哭不止。
聞聲進來的道士們聽了也都流下了淚。
華清和對大家說:“我跟大家直說了吧,阿炳是我的親生兒子。”
“我們都聽見了。”道士們流著淚說。
“我沒想到,臨死才能跟他相認……現在,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我……我要走了……”
“道長,您會好的……”
“我不行了……”清和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他喘息了一陣,麵色已經發暗……又}紮著說了一句:“你們……你們要好好團結……共同保護好道觀……”
華清和還想對阿炳說什麼,隻張了張嘴便斷了氣。
“父親……我的親生父親……你不能丟下我……”阿炳大哭著撲倒在華清和身上。
“道長……”家都哭了。
阿炳一個人立在華清和的墓地前流淚,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阿炳猝不及防,他呆呆地站著,欲哭無淚。
墳頭上燒的紙被風吹了起來,供著的飯落上了不少灰塵。
“阿炳,快回去吧。”兩個道士來喚他。
“快回去吧!大家等著你升住持位呢。”
他們把阿炳扶了回去。
他們七手八腳地把蓮花冠戴在阿炳頭上,又把五彩衣給阿炳披上,然後吹奏起了鼓樂,為阿炳升座雷尊寺住持舉行了莊嚴的儀式。
阿炳在鼓樂聲中含著淚水,率領眾道士拈香向三清神行了叩禮,坐上了住持的座位,剛二十歲的阿炳從此繼任了雷尊殿的住持。
之後,阿炳率領雷尊殿裏的道眾重複著每日的道觀程序——誦經、念咒、點燈、上香……
阿炳經常率眾道士去做法事,他堅持為窮人做祭事分文不收,受到了廣大民眾的好評。
城裏有一家姓王的平民,家裏老人去世了,無錢請人為他做法事,阿炳知道了,發喪那天,就主動帶著道士去給那家人做法事。
王家兒子正在為喪事冷清發愁,他跪在老父親的薄棺木前泣道:“爹爹,兒子不孝,沒有錢操辦,兒子對不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