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裏說,今天會有疾風雪。出門後,果然感覺到了沁骨的寒意不間斷循著縫隙往衣服裏鑽。
揉搓著忘了帶上保暖手套的雙手,我不敢耽擱,快速往公司趕,因為到了公司後可以吹免費暖氣。這是在冬天,我最喜歡上班的原因。
到了公司,連外套都懶得脫,直接將暖氣往最溫暖的那一檔放送。
不多時,周圍的溫度開始上升,當驅趕走最後一絲冷意的時候,我也終於有了活過來的輕鬆感覺。
“啊嚏——”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司米樂才走進來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我望他一眼,禁不住冷笑了一下。活該!誰讓你穿這麼瀟灑的?瀟灑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麼冷的天氣裏,他竟然還西裝筆挺,內裏露出白領的襯衫,單薄的模樣,早晚得躺床上去養病。
“你是不是又在想什麼咒我的話了?”司米樂將公事包隨意往老板桌上一擱,開口問我。
我看著他,不回答。基本而言,是懶得搭理他。
在喬然離開的那天晚上,我試圖聯絡上了司米樂,詢問喬然的航班,以及喬然在那邊的聯絡方式。隻是司米樂沒有給我,並且以婉轉的言語告訴我,我不必再去試圖聯絡喬然,畢竟我和喬然也沒有什麼事兒了。
我覺得甚是不服,而且有事兒沒事兒,那也是我和喬然的事兒。但是司米樂卻是鐵了心似的,說不給就不給。
我不禁懷疑,他是故意明上為了我好,暗裏其實是在幫助江水惠而已。
至此開始,我和他的恩怨算是徹底開始了。
從開始探問喬然的聯絡方式至今天,已經有三個月了。三個月來,我沒有一點兒的辦法得出喬然的動向。
事情真如網絡上的一句話那樣說,一旦錯過,就是一輩子。
三個月了,90多天的日子裏,那種因為錯過而自責的難受勁有所減淡許多,很多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其實也不是那樣子的在意喬然的離開。但是每每看見司米樂的時候,心裏就發狠似的厭惡著。也不知道是厭惡他,還是厭惡自己。
司米樂不爽的看著我,哼了一句,“等裁員的時候,第一個就推薦你。”
我跟著哼笑了一下,不作回應。司米樂時常掛在嘴上的一段話,就是他不是來接手工作的,他是來看這個公司的價值的,值錢不值錢,他知道。而按照他的看法,這公司經營與不經營已經完全都無所謂了,所以他認為公司賣出去還能賺些錢,而那時候,第一個要失業的就是我。至於原因,就是咱倆有仇。
哼唧了一會兒,他就開始正常工作了。快至年底,事務就有些多了起來,大多都是瑣碎的事情,不做吧,上頭要催,做吧,又實在繁雜。
“公司年會的那份計劃表呢?”
“在我這兒呢!”我取出計劃表,起身遞到他的麵前。
另一樁比較奇怪的事情。當初藍經理那邊明明談好了,等喬然走後,我就回原先的部門報道。然而司米樂卻一直把我留在這間辦公室裏充作他的助手,一直沒有提出我該回去了的話。藍經理那裏,也沒有提起。
讓人感覺,自己是一個隨時可能要挪屁股的人,沒有一點兒的踏實感。
司米樂接過計劃表,埋頭認真的看著。
我挪著屁股坐回去,繼續忙乎手裏的事情,外帶和林澤聊上兩句。快要到年底了,還有大把的假期沒有用,林澤正在詢問我這邊公司對於年會這類的事情的安排,他想看著檔期休個假。
“安然小姐。”另一頭,司米樂略顯欠扁的聲音響起。為什麼每次他喊我的時候,總是這樣中規中矩的要加上一個小姐呢?而且語調還是那樣子的怪異。
“我在。”
“請製作計劃表的那幾位同事將這份計劃表取回去,重新製作一遍,才拿過來。”他揚了揚手中的計劃表,滿麵的不滿意。
去年不就是這樣子的計劃表嗎?怎麼需要重新製作了?年會,說簡單點不就是吃頓飯派發點禮品什麼的嘛!還需要特別製作,特別安排嗎?我心裏疑惑,但還是很配合的取回計劃表,決定等會兒就送回去。
取回計劃表,司米樂驀然又追加了一句,“煩請製作者在設計指定計劃的時候,多放入一份心思,我要有充滿生機的,不是一塵不變。”
“哦。”我納悶,他怎麼知道今年的年會計劃和去年是一樣的?
趁著空檔將計劃送回去重新製作的時候,同事幾乎是慘叫著反問我,“生機是什麼生機?”
我默然,又不是我說的,我哪裏懂?
一般的年會,也就是員工間俗稱的年夜飯,都是安排在農曆春節的前頭,最早也不過二個星期。而這次,司米樂卻出乎意料的要把年會安排在今年年底,正好是聖誕夜那一天。
許多原本佳人有約的員工不禁怨聲載道,聖誕夜,這麼美好的兩人世界之夜,竟然要奉獻給公司?對著一眾領導以及個別討厭的人?
怨恨司米樂的做法又如何?等到了聖誕夜的那天,還不是人人都準時出席了在某豪華大酒店內的公司年會?
不為別的,隻因為今年的舉辦地點是在市裏最為豪華的大酒店內。
以咱們這種平民級別的收入,想來這種高檔場所消費,那得預先存下幾個月的工資啊?
原先佳人有約的,這會兒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興致勃勃的來了。
圓桌上都有列了席位表,員工們在到場後,先找尋到了自己的座位,放下東西,脫下外套露出裏頭的精心打扮後,就在包場的樓上走來走去,三五成群攀談什麼。
環顧全場,最忙的是藍經理。要招呼一波又一波的人,要麵對一波又一波的人招呼,還有奉承和諂媚。
而最閑的卻是司米樂,以及我。我是自覺天氣變化無常,有點兒受涼了,現在身體有點兒不舒服,也就提不起任何興趣和任何人打交道。而司米樂則是來公司三月有餘,卻從不曾和公司的人多打什麼交道,造就了這樣子的孤立局麵。
不過,司米樂也不閑著,正在看著待會兒的演講稿呢!又不需要他背誦,看的這麼起勁做甚?側看著就坐在我身旁座位上的司米樂,我不禁想出聲問他,但全身都難受,又不想說話,讓我打住了這份心思。
“臉上越來越蒼白了,你確定你不會吃著飯就倒下去了吧?”
正對著麵前的玻璃杯發呆,耳邊忽然傳來司米樂的聲音,眼瞥過去,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再看他手裏的那兩頁發言稿。
然後,他對我說的這番話,也不是關心。而是屬於調侃那一類的。
“你的普通話說的很好。”回他一句,我繼續佝著身看麵前的玻璃杯發自己的呆。
耳畔是司米樂呼呼的吐氣聲,估計是被我的話氣到了。這也無可厚非,相處這麼久以來,他唯一一個弱點就是普通話不標準,而我又時常忍不住指正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