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日。
睜開眼時巨大的落地窗窗簾已經拉開,明亮的光線把整個臥室照得通透,眼睛本能的掃了過去,便見落地窗外的陽台上站著一個清瘦的影子。
“唔!”
清晨殘留的睡意一掃而光!
因為父母過來了,我與王婷自然無法再分房而睡,起身坐了起來抬手摸著橫亙在大床中間的那床厚厚棉被微微有些失神。
起身站起來走了幾步,便在此時猛的從陽台外傳來異動,轉眼望去,就見王婷像是受驚似的轉過身子。眼神對上她的瞳孔,時間仿佛跨越了二十多年的日日夜夜,那個夜晚在德同文化狹小的會議室裏,一個男青年初次從一個女青年的眼神裏見到一種名為恐慌的情緒。
這一瞬間,我幾乎想要衝過去把她抱入懷裏,但隻是一刹那,這種感覺便被生生止住,隻因對麵那人嘴角勾勒露出一個嘲弄的表情,緊接著冷笑收斂表情變作冷漠.。。
這幅表情,十年來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見到。
“王婷.王婷她也會變得跟十月一樣刻薄嗎?”
........
日頭漸漸升高,來接我們一家的專車緩緩的駛入我們身前。開車的是卓群,這個青年與李贄在短短的幾個月內便建立了深厚的私交,我本就對卓群這孩子比較滿意自然也樂得見到這種局麵,隻是此時此刻家裏頭的事讓我頭大如鬥便也沒有跟他深聊的念頭,隻是對著他點點頭便領著父母與李茜上了車。
——王婷自然是再度缺席。
汽車奔行,我們四人在汽車後車廂相對而坐,兩位老人的眉頭微微隆起,神情看著並不像是去參加一場喜宴,李茜默不作聲的坐在我旁邊,安靜的異乎尋常。
我把這一幕納入眼中,也不想去打破什麼,不自在也好、不痛快也罷,通通都不想去理會。
一路無話,不久終於到了婚禮現場。
卓群拉開車門,喧囂的人聲把我從頑固的思索中拉了回來,還沒下車便聽到李贄兩夫婦的問候,到了此刻,兩位老人終於露出了笑容,父親哈哈一笑,母親一把拉住孫媳婦的手連說了幾個“好”字。
確實如此,劉越身形嬌俏,五官的長法給人以一種柔和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如二十多年前十月給我的第一感覺,而也無怪乎父母倆人對孫媳婦會滿意了。
結婚典禮是在露天的草坪上舉行,吉時遠遠未到在場的大部分還是工作人員,各自的家屬當然例外。
劉越的父親是一位身形發福的中年男子,頭發濃密,臉上的皺紋較之一般的中年男子要少,據說是我們家鄉那個小縣城裏民政局的局長。據說自然是據李贄所說,見我們一家人走來劉父改坐為站,臉上也適時的洋溢出一股和善、謙遜的笑容,他餘光在掃向劉越的時候眼裏閃過的那股慈愛的目光被我看了一個真切,這世上最最疼愛女兒的父親也莫過於此。
“老師、師母。”劉父恭敬的向父母行禮轉而又對我道,“老早就聽說過師兄的大名了隻是一直未曾相見,卻不想今日見麵卻是以這樣的身份,親家公好啊,哈哈哈。”
我一陣迷糊,轉而望向母親。
母親笑笑道,“說起來小劉也是你爸的得意學生啊。”
我撇了眼儼然自持的父親,還是把探究的目光投向母親。
“小劉這孩子勤奮又好學,你大二的時候因為那件事回來的時間越來越少,你父親左右無事便帶了一個輔導班,那時候剛剛念初三的小劉就是你爸的第一個學生,在後來小劉考入你的母校又在你父親的門下,這關係自然就越來越好。”
我點點頭,父母當年為我做的事哪裏能夠細數,我已經習慣於突然聽到他們默默無聞的付出,隻是每每聽到心還是有點生疼。
——本來不應該這樣的啊,是應該我為父母分擔責任啊!
劉母是一個身形嬌小的中年婦女,她的皮膚很白,五官給人以柔和、圓潤的感覺,使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我停住腳步,望著這一對夫婦,說,“親家公、親家母好。”聲音天然厚重、給人以沉穩,但天知道我當時心有多飄。
“爸、媽.。”心不在焉之間忽聽到身後傳來呼喊,身子本能的一顫,但我很快穩住。
隻是十月來了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