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要多少錢?”
一個中年婦女忿忿然地抬起頭,從兩片薄嘴唇裏吐出兩個字:“三十。”
林懿恍然,捏著錢包裏十塊人民幣的手鬆開:“三十?”
那中年婦女仍舊是一臉仇深苦大的模樣,極不耐煩地道:“對,就是三十。”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在幹嘛,結婚幾千幾萬都扔出去了,還在乎這三十?
“不是吧,明明是九塊錢。”林懿也憤然,國家公務員就了不起嗎?就可以亂收費嗎?
中年婦女麵帶譏笑:“九塊錢?照相不要錢麼?買紀念幣不要錢麼?”
“紀念幣?”林懿跟黨傑傻眼。
“……”中年婦女朝他們翻了一個白眼,手伸進下麵的櫃子裏掏來掏去,好半天才掏出一個玻璃盒子,拋在桌麵上。
“就是這個。”她示意兩個人拿起來看。
不看還好,一看林懿差點笑噴。
這紀念幣其土無比,兩塊金黃的紀念幣,跟金幣巧克力差不多大小,上麵刻了兩隻……
“鴨子?”黨傑忍不住出聲詢問。
“我看有點像雞。”林懿小聲發表自己的意見。
“那是鴛鴦。”中年婦女耳朵還挺好,一聽這倆沒見識的人說話,怒了。
兩個人瞬間悟了:也對哦,人家結婚幹嘛上頭弄雞或者鴨子?中國的藝術果然是博大精深的,夠抽象,夠抽搐。
“還有照相也是要收錢的。”中年婦女繼續解釋。
“請問,照片是要用在結婚證上的嗎?”黨傑又問。
“是。”廢話,不是用在結婚證上難道用在通緝令上啊?!
“那我們可不可以不照,我們自己帶照片來好了,”林懿插嘴:“每次照這種證件照都會奇醜無比,我不想照,對了,大頭貼行麼?”
黨傑沒說話,把她手上的錢包奪過去,掏出三十塊錢,朝那中年婦女微笑:“麻煩你了。”
“哎……”
“你又歎什麼氣?”
“我可不可以直接劃一杠,寫‘懿’字太麻煩了。”林懿碎碎念抱怨道。
“……你可以的。”黨傑完全無語了。
從小的時候起,林懿就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幼兒園的時候老師教小朋友們寫名字,林懿哭著問老師我可不可以寫成“一”?
想起來就覺得好笑,女孩子那細軟的哭腔,隔了那麼多年,還是記得清楚。
拍完結婚照,林懿滿臉的不樂意。手上拿著紅彤彤的結婚證,翻開看裏麵兩個人傻不拉幾的臉。
“好醜啊。”她使勁戳照片上那女人的臉:“這個根本不是我。”
“能把證件照照成美女的,那女的才長得恐怖。”黨傑覺得還行,本來證件照就是人一生當中最醜的照片,做人要知足。
“你長得還蠻好看,”林懿拿結婚證拍黨傑的臉:“真看不出來啊。”
黨傑板著臉把她手上的結婚證奪下來,把一句“你是瘋子”又給吞回肚子裏去,隻是伸出手勾住她的肩膀:“老婆,走吧。”
林懿笑笑,用拿著那裝紀念幣盒子的手把他的手給拍了下去:“老公,小心我告你性騷擾。”
領完結婚證要幹嘛?
請人喝喜酒?
黨傑的眼神裏寫滿了“鄙夷”兩個字,堅定地說:“惡俗,中國傳統文化當中,紅白喜事的鋪張浪費,我們年輕一代應當引以為戒,堅決杜絕這樣可恥的浪費行徑,為構建能源低消耗,資源節約型社會而奮鬥而努力。”
林懿的思想覺悟沒那麼高,她說:“我沒錢。”
其實如果林懿真的結婚,未必不會鋪張浪費,因為還有紅包可以收啊,她這輩子可以跟任何人,任何事過不去,但就錢不行。所以就算黨傑其他話都是豬話鳥話,但他說那句,別跟我談感情,多傷錢啊絕對是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