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懿嚇了一跳,轉頭看是黨傑,才道:“人嚇人,嚇死人。”
“是嗎?”
“我剛才又做夢了。”她站起來。
黨傑不知道該不該接她的話,林懿不常做夢,若是做夢了,也是噩夢多過於好夢。但是今天林懿也沒等他接話便自顧自地接下去:“我夢見了我買的第一瓶香水。”
黨傑想笑,沒笑出來。
“陳年舊事。”林懿低聲說,“你還記得我買的是什麼牌子嗎?”
喉嚨好像被什麼給卡住,心裏有塊地方好像一直塌陷:“不記得了,你每天都買那麼多東西,我怎麼記得?”
熟悉的語氣,林懿一聽就知道黨傑是在顧左右而言它。
況且,就算是全世界都忘記了,她也不會忘。
GUCCI的ENVY男香。
若要別人嫉妒,就要擁有嫉妒。
黨傑皺眉說難聞死了,她氣得一腳飛踹過去,罵他“不識貨”。
綠色的瓶身黑色的瓶蓋,30ML,省吃儉用買回來,用過一次,就被人摔在了地上砸了個粉碎。
站的力氣都好像沒有了,眼前是模糊的。
她慢慢蹲了下去。黨傑伸手拉著她,她執拗地不起來:“別碰我。”
“要是他來你也這麼說,我就服了你,”黨傑突然發怒:“你跟我裝什麼裝?”
林懿立刻抬起了頭,居然樂不可支。
“傑傑,你叫我回家,我還有家嗎?”她問,“記不記得你以前跟我說,不能哭,如果眼睛裏全是眼淚,那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黨傑拉起了她的手。
“一一,你為什麼總是記那麼清楚呢?”黨傑輕聲歎息。
因為快樂一瞬間就會煙消雲散,但是傷痛會記一輩子。
第二天,兩個人毫無懸念地遲到了。
不過顯然的,林懿的運氣要比黨傑差一點。
原因很多,舉幾個顯而易見的例子:林懿名為助理,實為打雜小妹,而黨傑是部門經理;林懿的公司虧損連連,黨傑的公司業績蒸蒸日上。
林懿一進公司就遇上BOSS的死人臉,說是什麼貿易公司,充其量是在這大廈裏租了幾個辦公間,林懿新進這個公司沒多久 ,也沒有看到有什麼業務,就負責端端茶送送水,連公司基本運營都不清楚。
要是你問林懿一個堂堂大學生何以淪落至此,不好意思,清X大學出來的也未必找得到工作。別說什麼比爾蓋茨中途退學如今也混得風生水起雲雲,人家現在已經拿到哈佛的畢業證書了,再說了,你拿林懿跟人家比,那是雲壤啊雲壤。
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
不過今天說來也奇怪,怎麼一路上都沒遇見什麼人?難道大家今天集體請假?林懿一邊擦桌子一邊想。
“林小姐。”一般BOSS用這種沉痛的,參加葬禮般的聲調說話時,你別指望他是要給你加薪。
心裏暗罵了一句“靠”,卻是滿臉堆笑:“老板早,有事?”
“我們破產了。”BOSS沉聲宣布這個讓林懿心碎了五秒的消息。
林懿手上的抹布無聲地掉了下去,公司經營不善是早就知道的,隻是沒料到居然才這麼點日子就撐不下去了,她思索片刻後道:“老板,我這半個月的工資給我結算清楚,再見。”轉過身的時候她在心裏補充,算了吧,跟這種人寧可再也不見。
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出來,抱著紙箱出了大廈,外麵太陽很大,她眯著眼睛抬頭看了半天那在陽光中熠熠生輝的公司招牌上寫著“寰球貿易公司”,心想果然皮包公司都很喜歡把名字取得磅礴大氣。
TNND,果然是很欠日的太陽啊。
這時間有工作的人自然是在上班,沒工作的人自然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