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外雙方對峙著,和尚們用木棒往外趕八旗兵,而八旗兵用馬刀威嚇著和尚。在握刀的八旗兵身後,站著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他看起來三十歲左右,臉頰瘦削,留著稀稀拉拉的黑胡須,還長了個鷹鉤鼻子,而這個鷹鉤鼻子在火把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顯眼。隻聽他用漢語向門內喊話:“大汗讓爾寺隻出一人便可,算不得難為爾等,爾等可別不識抬舉!違抗大汗命令是何下場,想必爾等是一清二楚!”和尚中有人大聲說:“本寺招待你家汗王,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該盡的禮數都盡了,到頭來,仍要提這無理要求,我等絕不答應!”“對,絕不答應!”其他和尚都大聲附和著,還有和尚說:“你回去告訴你家汗王,祈福親到寺裏會更靈驗,到那兵營血光之地便不靈了!”
僵持了一會兒,“鷹鉤鼻”好像不耐煩了,大聲說:“爾寺住持怎還不來?快讓他出來見我!”話音剛落,就聽一個蒼老而低沉的聲音悠悠傳來:“阿彌陀佛,老衲在此!”那些和尚一回頭,王鋒也回頭一看,發現老和尚正站在後麵,他們下意識地退到了大門兩側,給老和尚讓出一條路。“鷹鉤鼻”趕緊用滿語命令手下,他們都收起了手中的刀。
隻見“鷹鉤鼻”快步走到老和尚麵前,沒有了剛才的驕橫氣,低著頭恭敬地施禮說:“大師,大汗想請寺內一位高僧,過到大營之中,為我大軍祈福。大營裏已備好香堂與應用之物,無需再準備其他,車馬也已在那裏等候,此刻動身便可!”說完,他抬頭看著老和尚,像是在等待確定的回答。老和尚扭過頭,在人群中掃了一眼,看著站在角落裏的王鋒說:“達善,你過來,隨為師一同去吧!”
突然,那些和尚像炸了鍋一樣,全都吵嚷起來,他們快速圍到老和尚的身邊。有的和尚甚至跪了下來,懇求老和尚別去兵營。達元擠過人群,來到老和尚麵前,眼中閃著淚花說:“師父,此去兵營,必是凶險異常,還是讓我代師父去吧!”“師父,讓我去!”“住持師祖,讓我去!”那些和尚爭起來。老和尚笑著一擺手,大聲說:“大汗之兵營不是虎穴,有何凶險?你等勿要再多言!達善,隨為師來!”
王鋒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心想:“那裏不是虎穴也是狼窩啊!一著不慎,小命兒就不保!算了,看樣子是逃不過去了,唉!”老和尚看著達元說:“達元,我離去後,你便替為師打理這寺中事務,一切有如往常即可!”然後,他又對其他和尚說:“我不在,達元則有住持之權,你等皆要聽從於他!”說完,老和尚在眾人的哀求聲中走到“鷹鉤鼻”麵前,笑著說:“軍爺,我師徒二人已準備妥當,此刻便可動身!”“鷹鉤鼻”像是大喜過望,不停地施禮拜謝,“大師若是能親自前往,必是我等的天大福分!小人在大汗麵前也好交差了!多謝大師!多謝大師!”說完,他急忙用滿語吩咐了手下人幾句。
很快,一個馬夫牽著馬車走了過來。這輛馬車很大,是由兩匹馬拉著的,車篷像一所小房子一樣。而馬夫則是個典型的老農模樣,他的胡子雖然是黑的,可臉上卻已是褶皺堆積。他的腰間別著長馬鞭,身上穿著有補丁的粗布短衣,頭上戴了頂破布帽子,但一隻手很熟練地牽著馬車,顯然是個有經驗的老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