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沉,天色漸晚,迦佑卻仍是未醒,幾人急得不行,期間更是讓人去成蔭寺請了予嗔——一邊的大弟子,成蔭寺的代理主持。予嗔聽得小師叔有不好,收拾了東西,急忙趕了過來,一番診斷,卻是與芷萱所言無差。眼看快到飯點兒,也不好讓客人空著肚子回去,沈鳳娟強打起精神吩咐廚房準備齋宴,夫婦二人陪著予嗔用餐,但因心中焦急,不過是味同嚼蠟,予嗔也知二人心情,匆匆吃了幾口,便言寺中仍有病人待診,二人一番致謝,又送上了些布施,才讓司機送他回去。
回了迦佑房中,沈鳳娟看著兒子略帶潮紅的臉,心中實不好受,這孩子自生下來便多災多難,這幾年為了賺錢,他們常年不著家,隻留一雙兒女孤單單的待在這麼所大宅子裏,可如今縱是家中有了些餘錢,卻也未能讓他更康健一些,不由心中悲戚。張建軍似知道妻子所想,擁著妻子一番安慰,隻說以後生意上的事就交給下麵,定多陪陪兒子閨女。
芷萱推開門,身後的幫傭將藥碗端了進來,沈鳳娟起身接過藥,張建軍則是小心地將仍在昏睡中的迦佑扶起了身。“爸,媽,還是我們來吧,外麵劉阿姨劉叔叔來了,我已經讓管家領他們去了花廳,你們還是快去看看吧。”邊說著,芷萱接過藥碗,示意身後一同跟來的李樺攬住迦佑。
“他們怎麼來了?”夫婦兩人疑惑,卻也不好怠慢了客人,隻好出去。
一番寒暄,方知他們是來告別的,如今這一家早已今非昔比,夫婦二人在A市開了家挺大的電器公司,兒子更是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還拿了外國國籍。張建軍雖看重人脈,但那是生意需要,並不過分強求,對劉家夫婦既沒有落魄時看不起,如今發達了也沒有攀附的心思,偏這家人卻似乎對他家格外重視,如今要走了還特意告別一聲,甚是怪異。他自是不知,這是因為劉東華隱隱透露過迦佑的不凡,才惹得劉家夫婦如此殷勤。
“爸媽,張叔張嬸你們先聊,我去找迦佑。”劉東華聽了一會兒,甚是無聊,想去迦佑那兒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得些指點。
“迦佑病了,正在房裏躺著呢,也不知道這會兒醒沒醒。”本就有點心不在焉的沈鳳娟聽得他這麼一說,不由眼圈兒一紅,忙低頭抹了抹眼角,才強笑著回到,“你要去就讓他們領你去吧。”這下,可不止劉東華要去了,劉家夫婦沒想到自己來得這麼不是時候,難怪這兩人今天看著沒什麼精神,自是也要去探望一番,劉東華更是想要叫幾個醫生過來,卻被張建軍攔住了,隻說是老毛病了,不用麻煩,幾番推辭,劉東華也不好堅持。他是不知,張氏夫妻這幾年帶著迦佑幾乎把全國有些名氣的醫院都轉遍了,卻總是那麼幾句話,如今已是對西醫死了心,又兼著相信兒子的醫術,一直都靠中藥養著。
那邊兩家不鹹不淡地聊著,這邊芷萱卻是小心地喂著藥,一碗藥見了底,芷萱也是鬆了口氣,剛要把迦佑放平,卻發現那纖長的睫毛似乎動了動,芷萱心下一跳,止了李樺的動作,輕聲喊了幾遍哥哥,果見他睫羽輕顫,眼瞼微動,竟是要醒了!忙欣喜地握住迦佑的手,又是一疊聲的哥哥,房間裏的幾個幫傭也帶了幾分喜色。
聽到耳邊的呼喚,他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這個聲音很熟悉,很重要,他要看看是誰。可費盡力氣,卻隻是一片模糊,眼前人影晃動,卻不知道誰是誰,他想要揉揉眼睛,卻發現自己的手正被人握住,他隻好努力地眨眼,他一定要知道是誰在叫他!光線不再刺眼,眼睛也沒了一開始的酸澀,周圍的景物漸漸有了輪廓,不再是一片混沌,他忙將視線挪向眼前的人,柳眉,杏眼,瓊鼻……一點點地清晰起來,是,芷萱!他猶豫地抱住她,不敢相信地感受著懷中的溫暖,竟是嗚嗚地哭了起來。
“芷萱,芷萱,芷萱……”
“哥哥,芷萱在這兒呢。”感受到肩上的濕潤,芷萱不由得一愣,哥哥,在哭……她心中無所不能的哥哥居然在哭?她突然有些惶恐,但仍是一聲聲地回應著。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不是的,你很好,你很好的。”芷萱如同安慰一個孩子般,猶豫著拍了拍他的背,輕聲安慰到。